Thursday, January 28, 2010

外星人寶寶便秘了

約莫一個星期前, 阿貝的老師交給我一包他在學校製造的”意外” 。我正納悶著, 這傢伙不是在珍妮阿姨的專業指導下, 早就如厕訓練成功大半年了嗎?

老師平靜地說, 「我想阿貝是便秘了。」

便秘? 我原是半信半疑。但這疑問在當晚很快地就被破除了。

從那晚開始, 阿貝每晚或是週末早上, 一定要上演下面的戲碼, 短則十分鐘, 長時可達半小時。

首先, 一切都會從一聲尖叫開始, 「MY POO POO HURTS! 」(註: POO POO 乃兒童用語, 原意指”人體排泄物”, 但外星人寶寶的字典裡, 該字亦指”肛門” 。)

接下來, 只見他一手往後猛力攫住屁股, 邊繞圈, 邊跳躍, 邊尖叫, 「MY POO POO HURTS! 」那畫面就像一隻小狗抓狂似地追著尾巴跑, 差別只在阿貝沒有尾巴而小狗沒有用手攫住屁股 。

等確定我聽到他的尖叫聲, 阿貝就會接著淒厲地大喊, 「MAMA, I NEED TO GO POO POO!」 在那第二個 POO 字消失在空氣前, 我已經三步併作兩步, 兩手將他拎起、脫褲, 成功送進廁所。

通常, 坐上馬桶不到一秒的時間, 阿貝就會立刻反射性地彈起, 屁股一縮, 愧疚地說, 「I AM DONE!」這種假警報, 通常換來的是爐子上一鍋燒焦的青菜。

接下來, 這個 “轉圈圈、尖叫、衝廁所” 的過程就會隨著尖叫頻率的升高像鬼打牆一樣開始重複, 一直到POO POO 順利突破防線, 噗通達陣成功!

好幾次, 在超過十次這樣反覆的過程後, 精疲力竭的我, 只能無奈的對著阿貝說, 「你就大在褲子上吧。我寧願洗你的褲子, 也不要再做這種折返跑訓練了。」不過, 每每就在我們要棄械投降的時候, 勝利的號角總是倏然響起。目前為止, 每一個 POO POO 都順利的進到馬桶裡。(人客們可以不用擔心我家是否有地雷區。)

通常, 在阿貝被這一系列戲劇化的過程折磨結束後, 我就會送上一根香蕉, 然後一次又一次地覆頌, 「EAT BANANA! POO POO WON’T HURT!」就算再不情願, 因為屁股的灼熱尚在, 他也會委屈的吞下香蕉。這個”每天一根香蕉政策” 配合「EAT BANANA! POO POO WON’T HURT!」的口號, 就這樣實施了一個多星期。

前天, 就在外星人寶寶結束這一連串戲劇化的出恭過程後¸ 他突然瞥見洗手台上放置漱口杯的東西上有猴子。(見下圖)


只聽他雀躍地指著猴子說, 「MONKEY EAT BANANAS. 」是啊, 猴子吃香蕉啊, 這件事你今天才知道嗎?

接著, 只見他對著猴子, 帶著“同情”的表情說道, 「MONKEY’S POO POO HURTS. 」大有天涯同是淪落人的感嘆。

隔天早晨, 在我離開托兒所前, 我特別把阿貝叫到跟前, 叮囑他一定要把中午便當袋裡的香蕉給吃了, 然後,依照慣例, 母子兩人再度覆頌「EAT BANANA! POO POO WON’T HURT!」的口訣。因為怕這小子忘記,我還請托兒所的咪咪老師特別叮嚀他。慈祥的咪咪老師一聽我的交代, 掐著阿貝的小臉頰, 熱情地對著阿貝說, 「HEY, I HAVE A BANANA IN MY LUNCH BOX TOO. WE BOTH WILL EAT A BANANA TODAY!」

阿貝歪著頭, 皺著眉, 同情地對他甚為敬愛的咪咪老師問「YOUR POO POO HURT???」就差沒把「唉, 我懂!」說出來而已。

敬告眾親友 -- 不要在外星人寶寶面前吃香蕉!

Read more...

Saturday, January 16, 2010

聖誕老公公

我不是一個喜歡幻想的小孩; 我的想像力超乎常人的差。我不知道這和媽媽從小教育我們要實際, 不要作白日夢有沒有很大的關係。

小時候, 當我聽到聖誕老公公的故事時, 我只覺得, 那些相信聖誕老公公的小孩子不是蠢死了就是他們一定都在裝傻。

大頭三歲那年, 我花了十塊錢, 買了三台玩具小汽車, 送給大頭當作聖誕禮物。反正, 他也還搞不清楚什麼叫做聖誕節, 我實在不想花太多錢堆砌他的玩具。

大頭四歲那年, 托兒所裡的老師開始天花亂墜述說聖誕老公公的故事。大頭回家問我, 聖誕老公公會給他禮物嗎? 我沒有馬上回答。

當晚, 和大頭爸爸討論起這個話題時, 我戲謔地笑說, 這些小孩實在太蠢了, 怎麼會相信聖誕老公公這種事。大頭爸爸立刻以一種極其嚴肅地語氣告誡我 -- 如果, 我膽敢在大頭面前說出這句話, 那將是一件殘忍到天理不容的事情。對他, 和大多數的美國人來說, 聖誕老公公、復活節的兔子、牙齒小天使 (牙齒掉了以後, 把牙齒藏在枕頭下, 牙齒小天使就會在半夜給你五毛錢), 都是童年裡極其甜美的回憶。他還深刻地記得, 六歲那年, 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 當隔壁鄰居的小姐姐無意中說出”世-界-上-沒-有-復-活-節-兔-子”時, 當下, 晴天闢靂, 天旋地轉, 就在他那童稚的幻想世界即將支離破碎前, 他抿著唇, 含著淚, 懷抱一線希望地問, 「那牙齒小天使呢? 」

「當然是假的呀! 五毛錢是你媽媽在你睡覺的時候放的。」小姐姐的笑容在他眼中再度慢慢地渙散了起來。

「那…聖---誕---老---公---公---呢? 」他鼓起最大的勇氣, 問。閉起眼睛, 只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笨蛋, 當然也是假的呀!」頓時, 小姐姐的笑聲忽遠忽近,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何處。

就這樣, 幻滅帶來了成長。

聽完, 我笑到岔氣。但也就不得不地陪大頭玩起這個聖誕老公公的遊戲。

前年, 大頭五歲。他以口述的方式和爸爸合力寫了封信給聖誕老公公, 告訴他, 自己最想得到的禮物。聖誕夜, 我擺了一盤餅乾, 說是要給辛苦的聖誕老公公吃的。聖誕節一早, 大頭說, 他真的隱約有聽到聖誕老公公吃餅乾的聲音。聖誕老公公也真的留下好多禮物。

去年, 大頭六歲。十一月底的某一天, 回家的路上, 大頭悶悶不樂。 我問, 「大頭, 你怎麼了?」

「六年級的珊妮說聖誕老公公給我們的禮物都是爸爸和媽媽買的。她為什麼要這麼說? 」聽的出來, 他真的很在意珊妮這樣”捏造”關於聖誕老公公不實的謠言。「聖誕老公公的禮物怎麼可能是爸爸和媽媽買的呢? 聖誕老公公送禮物來的時候, 他們也在睡覺啊。你說, 是不是?」 沒有等我回答, 他自己下了結論, 「珊妮根本就不懂。我相信聖誕老公公。」我從後照鏡, 看到他對自己的一抹微笑。

為了怕他起疑, 我把包裝紙都藏的好好的。

大頭繼續堅信聖誕老公公的存在。聖誕老公公也沒讓他失望, 果然讓他收到許多期待已久的玩具。

但是, 就在前天, 事情有了變化。

話說大頭每天回家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寫功課。那天, 寫完功課, 我照例拿過來檢查一番。這麼簡單的功課, 這傢伙竟然給我亂寫。那份作業是要小朋友分辨 '事實(Fact)' 和 '虛構(Fiction)' 。作業裡有六個關於麋鹿的陳述, 小朋友必須將每一句陳述歸類為事實或虛構。我把大頭叫到跟前, 一題一題問他「第一題, '麋鹿會在冰上走' 是 '事實', 很好。第二題, '麋鹿會飛', 你為什麼寫'Some'? 這些題目的答案只有兩個, 不是'事實'就是'虛構', 指示裡有說你可以寫'Some'嗎? , 這題的答案當然是 …」我還來不及說出答案, 大頭立刻正色回道, 「Some 啊! 因為聖誕老公公的麋鹿啊!」

停了三秒, 我不能控制地大笑。大頭摸摸頭, 不懂我為什麼從雙手叉腰生氣狀, 突然變成放聲大笑。我接受了Some 這個答案。

接著, 昨天, 大頭要作一個拼字的電腦作業。家長首先要連線到一個叫做Spelling City 的網站, 然後輸入一組要小朋友拼的單字, 該軟體就會唸這些單字給小朋友做聽寫拼字練習。如果小朋友不確定該字的發音, 他們可以選擇讓軟體用該字造一個句子讓他們知道該單字的用法。我輸入了十個單字, 見大頭認真地拼了起來, 我才轉身和阿貝在地上玩起拼圖。

突然間, 電腦裡, 傳出 「Do you really believe Santa is real? 」的句子。背脊一涼, 還沒來得及轉頭, 就聽到大頭自動又極為自然的回答, 「Of course, I do!」

見鬼了, 我明明沒有輸入Santa這個單字啊, 這個軟體是用哪個單字造出這種句子啊? 想了一會, 才想到原來是'believe' 這個單字闖的禍。

嚇出一身冷汗的我, 轉頭看大頭。什麼都沒有發生。大頭冷靜地拼著'b-e-l-i-e-v-e'。

我不停地問自己, 天啊, 大頭是蠢還是在裝傻?

Read more...

Friday, January 1, 2010

不換

看著電腦上的鐘, 一點半了, 豬小弟應該已經拎著那個拖油瓶上飛機了吧。

話說一向號稱是旅行幸運星的豬小弟, 這回遇上飛機延誤, 錯過了紐約飛東京一天一班的飛機, 只得在飄雪的紐約入住高級的喜來登過境旅館。雖然, 因為帶著一個拖油瓶, 過程有些辛苦, 但聽說拖油瓶也算安分, 不哭不鬧, 一路緊緊跟隨豬小弟。今早, 豬小弟從機場打了電話來, 我問拖油瓶, 昨晚吃的好不好, 今天早餐吃了沒, 拖油瓶嘆氣委屈地說, 「晚餐喔? 他們只有牛肉, 而且飯看起來應該也不好吃, 我就沒有吃啊。早餐喔? 有啦, 豬小弟有買一個牛角麵包和泡一杯咖啡給我喝啦!」聽著她悠悠的埋怨, 我也不好教訓她什麼, 畢竟, 航空公司也是看在這個拖油瓶的份上才讓豬小弟免費入住喜來登, 豬小弟算是沾了她的光啊。

豬小弟和拖油瓶, 台灣見!

------------------------------

昨天一早, 看到書架上多了個小袋子, 我問弟弟, 我要現在看嗎? 他搖搖頭。我知道他的意思。

看看窗外, 天還是黑的, 一顆一顆的小冰珠猛力敲打著窗子。一面趕緊把行李上了車, 一面叮囑媽媽走路要小心。 開車到機場的路上, 冰雨路滑需要的全神貫注把悲傷的情緒全擠壓到神經的最末梢。

辦好登機手續, 站在安檢門外, 叮嚀媽媽要當乖乖的拖油瓶, 不要跟丟了。我豎起拇指, 和弟弟四目相望, 謝謝他又讓我在2009年幸福了兩個星期。

小冰珠轉成雨, 我急急趕回家。趁著路上尚未結冰, 讓幫我照顧兩隻小猴的小熊先生也可以趕緊回家。

小熊先生離開後, 屋子裡又回復到原來的成員 – 我, 大頭, 和阿貝。我深吸了口氣, 把書架上的小袋子拿了下來。大頭和阿貝都湊了過來。

一張卡片。封面是兩隻跳舞的小松鼠, 拉著一條串著花瓣和果子的線, 站在兩端, 大頭念起卡片上印的字:

FOR My Sister,
We might be far away from each other…
But we’re still connected.

我不能克制的掩面而泣, 大頭輕輕拍著我的背, 問, 「Are you okay?」阿貝在大頭的指示下, 跑去廁所拉了一長條衛生紙。

兩包紅包。照例是舅舅送給兩隻小猴的教育基金。

一本書 – The Last Lecture。那天, 我們在車上罵立法院, 討論台南市長人選, 爭論潘麗麗的CD到底是誰買的, 最後聊到最近看的書。弟弟說他剛看完最後的演講, 我說我很早就看過放在YouTube上的片段, 一直想從圖書館借這本書, 可是都還沒借到。就這樣, 他記在心裡。

還有, 兩張猴子的書籤。

淚, 滴在書的封面上。阿貝又去拉了一長條衛生紙。

---------------------------------

小時候, 我常幻想, 要是我弟弟像XX家的弟弟或XX家的妹妹就好了。如果有交換兄弟姊妹這種電視實境節目, 我一定第一個報名參加。

現在, 誰都別想要換我的豬小弟!!!

Read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