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anuary 29, 2008

兩隻土撥鼠



繼”一朵花”之後, 大頭寶寶的最新力作 -- “我和弟弟”。 在我看來, 比較像是兩隻土撥鼠。

自從當了諮商界的逃兵, 心裡從來沒有後悔過, 因為我知道自己太難從別人的故事裡抽離。每一次諮商, 只要聽到或看到孩子經由遊戲、繪畫、或沙箱呈現出來, 曾經遭受的苦痛, 不論是生理或心裡的, 走出諮商室, 我的心沒有一次不是沉重的。雖然, 我可以告訴自己, 幫忙那些孩子告別苦痛, 其實是值得高興的; 可是, 那些對於加害者(也許是人, 也許是制度, 也許是整個社會共犯結構)的憤怒, 總讓我的腳步沉重地走不出那間諮商室。

所以, 我是真的一點也不留戀諮商師或輔導老師這個角色。可是, 我倒是經常想起我和孩子們在諮商室裡的遊戲。出國前兩年, 在文化中心和一個國小諮商中心接案, 我的基本配備就是一個美術箱和一個裝四開圖畫紙的黑色袋子。箱子裡裝的是, 幾支鉛筆, 一盒蠟筆, 一盒彩色筆, 一盒水彩, 幾罐常用顏色的水彩顏料, 大、中、小水彩筆, 和一個黃色充氣式的小水箱。因為沒有正式受過藝術治療的訓練, 所以從來不敢說自己做的是藝術治療; 但是在研究所唸書的時候, 實習的對象大多數是小朋友, 跟的督導都是在遊戲治療領域裡非常有經驗的老師, 所以學到不少技巧是透過繪畫來和小朋友互動, 或者藉由繪畫幫助小朋友表達或呈現情緒、經驗。

還記得, 我的碩士論文, 最原始的構想, 其實是想要發展標準化”娃娃屋”測驗, 當作一種兒童心理或行為評量的測驗工具。不曉得為什麼, 搞到最後會變成用認知行為學派去做小團體。我想, 如果當年堅持下去, 我可能會因為做得太高興, 太投入, 而畢不了業, 不像最後的論文, 因為實在太無趣, 決定早死早超生, 一股作氣, 就寫完了。

(寫到這裡, 我那曾經身為諮商師的敏銳自覺告訴我 – 這些不是重點的引言, 似乎太長了! )

我很懷念那段和孩子們畫畫的日子。那段時間, 常常參加遊戲治療, 藝術治療的短期工作坊, 也多少學到一些兒童繪畫心理的皮毛。很多概念都忘光了, 少數還留在我的記憶庫是那些學齡前以及小學時期的繪畫階段: 塗鴉期, 樣式畫前期, 和樣式畫期。

大頭寶寶那些四不像的人物畫就是塗鴉期後期的最好例子。雖然, 大人們從他的畫裡完全看不出任何具體的形體, 但他會替這些一坨又一坨的東西命名,顯示他試圖在將環境中的事物和他的塗鴨作某種程度的連結。

樣式畫前期, 最著名的就是所謂”蝌蚪人” 的畫法。這時候的孩子, 喜歡畫人, 尤其畫家人和老師, 因為他們經常把人的頭部畫得特別大, 所以稱為蝌蚪人或棒棒人。這個階段的小朋友經常誇大一些器官, 因為那就是他們對自己身體感觀的呈現。剛剛快速孤狗搜尋了一下, 找到一段話是這麼說的:

“這個年紀的孩子在畫他們有感覺的東西,對於鼻子、耳朵反而會忽略。
如果孩子畫了一個大大的耳朵,表示他對耳朵有特殊的情感,那接下來
要看他為什麼對耳朵有特殊情感?他家賣音響的嗎?他媽媽常常唱歌
嗎?還是他有耳朵功能的障礙?”


就像所有的投射測驗一樣, 這些都不是放諸四海皆準的定律, 可是藉由不斷的研究累積, 其實還是有某種程度的信效度。

仔細看看大頭的畫吧。 大大的嘴巴, 沒有耳朵。

任何認識大頭寶寶的人, 看到這裡, 應該都會拍案大喊, 太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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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January 21, 2008

十二個肉鬆麵包

馬斯洛(Maslow)說, 人的需求可以分成五個種類, 從低層次到高層次, 依序從金字塔底端向上排列: 生理的, 安全的, 愛與歸屬, 尊重, 與自我實現的需求。雖然, 高層次的需求不一定完全建立在低層次需求滿足之後, 可是低層次的需求絕對是人類生存最基本的要件。就像我們這些漂流異鄉的浮雲遊子, 出國留學, 不就是追求那最高層次的自我實現 (真的嗎???), 可是, 很多時候, 一杯道地的珍珠奶茶, 一碗熱呼呼的燒仙草, 帶給我們的快樂和滿足, 遠遠超過拿到圖書館輾轉好幾手才印到的陳年經典論文。

今天是馬丁路德日(Martin Luther King, Jr. Day), 公司放假一天¸大頭的幼兒園也放假一天。一早, 我把阿貝送到保母家, 心裡輕快地哼著歌。心想, 好久沒有和大頭單獨出去玩¸ 尤其是這個冬天, 趁著今天有空, 到 ”金山” 去買他最愛吃的肉鬆麵包吧。可是, 去一趟中國店, 車程要半個小時, 若是只買肉鬆麵包, 實在太不划算。 經過一番盤算, 決定在去中國店的沿路上, 到 buy buy BABY 買雙學步鞋給阿貝, 到Trader Joes 買餅乾、雜糧、和咖啡。到了金山, 十一點十分。

我和大頭, 興致高昂地走了進去。一進門, 大頭看著我問, 「媽媽, 我們可以先買麵包嗎?」若按以往習慣, 我總是等到買完菜, 結了帳, 才會到麵包區拜訪。可是, 今天不就是為了肉鬆麵包而來嗎?

二話不說, 朝著麵包區的歐巴桑笑著說, 「我要肉鬆麵包…」

話還沒說完, 都還沒說我要幾個呢, 歐巴桑用著”看似難過”的笑臉說, 「沒 - 有 - 肉 - 鬆 - 麵 - 包 - 了 !!!」

頓時, 五雷轟頂, 空氣凝結了三秒鐘, 是大頭的哀嚎喚醒了我, 「媽媽…我要肉鬆麵包啦!!!」

「怎麼可能? 才十一點啊?!」我被驚嚇得喃喃自語起來。

「哎呀, 有個小姐買了十二個。瞧, 就這個袋子。」歐巴桑聽到我的疑問, 指著架上一個塑膠袋。

「可是我們每次十一點來, 都還有好多啊!」不管歐巴桑的解釋, 我兀自重複著喃喃自語。我看起來, 應該很像快哭的樣子, 我想。

「哎呀, 今天這個小姐先打電話來訂, 所以就…沒關係, 你買別的嘛!!」那重重的大陸口音今天聽起來特別刺耳, 就因為那十二個肉鬆麵包。

沒了肉鬆麵包, 其他麵包看起來也沒那麼可口。原以為, 大頭會不死心的跟我耍賴要肉鬆麵包, 沒想到, 他倒是比我看的開, 馬上要了兩個熱狗麵包, 開心極了。

買了麵包, 買了菜, 結了帳, 臨出大門前, 經過麵包區, 又有兩個人詢問肉鬆麵包。正當歐巴桑向他們一一解釋為什麼肉鬆麵包這麼早就沒有了的原因時, 那十二個肉鬆麵包的主人現身了。

「小姐, 這是你的麵包。」歐巴桑一面幫肉鬆麵包的主人結帳, 一面大聲對著我們這一群看得到卻得不到肉鬆麵包的人說,「就是這位小姐把肉鬆麵包都買了。」

那一剎那, 麵包主人, 應該同時接收到我們三個銳利又憤恨的眼神吧。

回家的路上, 不知道是真的餓了, 還是刻意展現他對肉鬆麵包的無所謂 (我想太多嗎?), 大頭硬是吃掉一個又五分之四的熱狗麵包。

回到家, 給他讀了書, 看著他甜甜睡去。 我爬下床, 打開電腦, 在孤狗的網站打著: 如何製作肉鬆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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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January 19, 2008

離別 (有地雷!!)

從小, 我就是個愛哭的小孩。 不曉得是天生個性使然, 還是後天環境影響, 我是個在情感上極為敏感, 脆弱的人。我印象中, 外婆這麼說過我, “啊都長得這麼不漂亮了, 還這麼愛哭, 這樣有誰要喜歡你?” 我那時大概讀國小吧, 聽了, 只覺得自己真是毫無價值, 止不迭地揣著小小的衣袖抹乾臉上的淚, 心裡的淚卻怎麼也停不住。

長大了, 我還是一樣敏感, 一樣愛哭。尤其面對離別。

人的命運真的很弔詭。我這麼一個討厭離別的人, 千里迢迢, 越過一整個太平洋, 硬是把自己放在一個幾乎每年都要向人道離別的地方。

1999 年的冬天, 博士班第一個學期結束, 一個學妹因為官能症, 辦了休學, 回到台灣。她在這裡認識的人不多, 她托我幫她處理了留在這裡的所有家具, 並和她那煩人的房東處理最後的契約問題。我其實和她不算很熟, 可是在幫她清理家具的時候, 每每惦記著她的身體狀況, 只要想著, 鼻頭就是一陣酸楚。

弟弟2001年冬天來找我。那一年的冬天特別冷, 可是一直沒下雪。我們開車跑了好多地方, 玩得很是開心。在機場和他道別時, 並不特別覺得難過。隔天, 一覺醒來, 恍然驚覺弟弟已經離開, 打開窗簾, 綿綿細細的小雪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已經落了一地, 看著陣陣隨風起舞的小雪片, 我的心也止不住的翻騰, 淚不斷的湧上來。

每一年, 不同的同學, 學弟, 學妹, 來來去去。 每一年, 我和家裡的人, 互相拜訪, 也是來來去去。 每一年, 和不同的人, 不同的時間道離別。 原以為, 那個敏感愛哭的我會被訓練得堅強一些, 或至少麻木一些。沒有, 淚水只是有增無減。

小熊妹妹離開後的那天下午, 大頭和阿貝像是體貼我似的睡了一下午。我一個人坐在餐桌前, 看著灰兀兀的天空, 心裡空空的。她上飛機前, 打了電話來道別, 我在這一頭, 已經哽咽的不知所云。

接下來呢? 蚊子不是到加拿大和輪子會合, 就是到北卡或賓州繼續唸博士班。Ming在八月也要到加州去和先生會合了。光是想, 心裡就已經哭了好幾回合...

唉! 看來, 當年真是應該好好修 ”失落與悲傷治療” 那門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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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anuary 8, 2008

阿貝和柚子妹




瞧, 右邊這個就是我心中最可愛的柚子妹了。"她總是默默的", 她的媽媽(小熊妹妹)喜歡這樣形容她。阿貝在她旁邊, 活脫脫就像一個耍寶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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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 (一)

唸書的時候, 對於佛洛伊德的”夢的解析”, 似懂非懂。懂的是, 因為在睡眠中, 防衛機轉變弱, 潛意識經常藉由夢境將我們在日常生活裡被壓抑的需求和希望以不同象徵的形式表現出來。不懂的是, 那些用來解釋夢境的符號到底根據為何¸ 例如, 為什麼蛇一定是性的象徵。因為不曾真正深入研讀這個學派, 所以也談不上喜歡或反對這個學派。

可是, 記錄夢境倒是一件有趣的事; 尤其, 如果是一個快樂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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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的夢

我真的不記得, 除了這個夢之外, 我有過其它彩色的夢。如果有, 那這一個是我唯一記得的。

那是在柚子妹出生後沒幾天吧。

我夢到小熊妹妹搬到我家樓上。一天早上, 我一覺醒來, 發現我的落地窗前掛滿了七彩繽紛的小衣裳、小手帕、小襪子¸ 上面的圖案有漫天飛舞的蝴蝶、小鳥, 搖曳生姿的花兒、草兒, 還有一道彎彎的小彩虹映照在整個落地窗上。那是我見過最柔和、最美麗的畫面。我心想, 這一定都是柚子妹的衣服吧。打開窗, 往上一望, 原來整片牆都是柚子妹的小衣服; 粉紅的、鵝黃的、草綠的、水藍的, 一件又一件, 掛滿了整面牆。我又喜又氣, 心想, 生女兒一定要這樣嗎? 喜的是, 這真是一片美麗的窗景, 氣的是, 那都不是我的。

想完後, 就醒了。

那真是我做過最美的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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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January 6, 2008

蚊子和輪子

小熊妹妹說, 如果有天發生戰亂, 她必須離開柚子妹, 分離之際, 她會交給柚子妹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蚊子叔叔和輪子阿姨 (註一) 的地址, 然後含淚交代柚子妹, 一定要攀過千山越過萬水, 找到他們, 請他們將她撫養長大。說完之後, 小熊妹妹問我,「如果是你要托孤, 你會找誰?」我想了想, 大概也會是蚊子和輪子這對夫妻吧。就像小熊妹妹說的, 我們都有幾個情似姊妹的手帕交, 她們交的男友、嫁的男人, 都是好人, 可是我們對她們的另一半總是不夠熟稔。獨獨只有蚊子和輪子這對夫妻, 兩個人同時都是我們的好朋友。

其實, 我和蚊子、輪子, 這對夫妻熟稔起來, 也不過是近半年來的事。

第一次從小熊妹妹口中聽到蚊子這個人, 是一年半前, 他到馬大唸社會學的第一個學期開始。因為蚊子是小熊妹妹在中研院工作的朋友的朋友, 小熊妹妹很有義氣的約了蚊子見面, 希望讓蚊子感受到人在異鄉, 土不親人親的溫暖關懷。結果, 我記得的是, 他們在學校餐廳見了面, 蚊子體貼的準備了便當和水果, 小熊妹妹就這樣A 了人家一頓午餐。到底是誰要照顧誰啊, 我問小熊妹妹。

第一次見到蚊子, 是去年春天的時候。那時, 小熊妹妹懷了身孕, 下定決心告別學校公車, 買了她生平第一部車子。練車, 考駕照都是蚊子抽空幫忙完成的。拿到駕照, 只代表她會將車發動, 轉彎, 或者路邊停車, 可是要她從家裡開到超級市場, 那可就麻煩了。上網求救急徵GPS, 二話不說, 蚊子就要把他的GPS借給她。我和小熊妹妹一起去蚊子家拿GPS, 他體貼地站在屋外, 等我們一到達, 雙手奉上。

那時, 只知道蚊子有個”也是處女座”的太太(註二), 名叫輪子, 可是並沒有見過面。從小熊妹妹口中聽來, 她是個聰明、沉穩、大方的女孩, 去年年底 (今年初) 就要到加拿大讀生化博士班。聽著聽著, 很幸運地, 我在夏天之前見到了她。真的就像小熊妹妹描述的, 雖然小了我六歲, 可是她的成熟和穩重, 讓我甚是訝異。

蚊子和輪子都是台大畢業的。蚊子還是台大電機轉社會學的高材生。可是, 在他們身上, 我看不到, 也嗅不出, 一丁點兒的傲氣。在他們兩個人身上, 有的只是全然的自信和對他人的關心。不過, 就我看來, 他們兩個還是有點小小的差別, 蚊子講求效率, 凡事求快, 輪子溫和穩重, 凡事不急不徐。這麼說吧, 如果有個老太太拄著柺杖在路中央跌倒了, 蚊子大概會一個箭步衝向前, 一把背起她, 不顧紅綠燈, 就往醫院奔; 輪子則是會輕輕扶起老太太, 將她攙到路旁, 問她傷了哪裡, 然後再做計畫。

大腹便便的小熊妹妹在去年七月搬家的時候, 蚊子和輪子幫了好大的忙。雖然, 幫的不是我, 我還是看了很感動。

秋末冬初, 我讓大頭在星期六早晨去學游泳。我請輪子幫我看阿貝。慢慢的, 我們就開始熟了起來。她和蚊子知道, 到中國店或韓國店買菜, 因為有段車程, 對我來說, 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所以只要他們上中國店或韓國店, 他們總會體貼地幫我買菜回來, 不管是幾枝蔥或一大包的國寶米。

不知道是因為輪子本來就有烹飪的天份, 還是閒賦在家激發出來的潛力, 秋天還沒結束, 她就開始做起大大小小, 各式口味的麵包。去年冬天, 下第一場雪的早晨, 我起個大早, 烤了個她做的奶酥麵包, 煮了杯香濃的咖啡, 一個人坐在餐桌旁, 望向窗外, 綿綿細細、晶瑩剔透的小雪花球, 輕輕柔柔地在天空翻飛飄舞, 那一刻, 真是幸福。

十二月初, 輪子終於要北上加拿大去讀書了。臨行前, 本來要一起吃飯, 可是我心情低落, 沒能出席。我寫了封電子郵件給她, 向她道歉, 也祝她旅途順利。她說她了解, 然後再度大方的出借蚊子, 「...有事就找蚊子吧, 不要客氣。」很短的信, 可是她的每個字都是那麼真摯, 那麼教人感動。

聖誕節, 她從加拿大回來, 我們在小熊妹妹家碰面。迎接我的, 除了她慣有的笑容, 還有一堆她親手做的蛋塔。蚊子抱著柚子妹, 在客廳裡哄她睡覺, 輪子、小熊妹妹、我就坐在那堆滿蛋塔的餐桌前高興地聊了起來。

終於, 聖誕假期結束, 輪子又要返回加拿大了。臨走前一晚, 她和蚊子拎了兩個小便當盒來找我, 一個裝滿苦瓜肉丸, 一個裝滿滷牛肉。我滿心地感激, 話哽在喉頭, 只笨拙地問什麼時候要還便當盒。

蚊子和輪子, 謝謝你們, 又再次讓我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註一: 這當然是化名。
註二: 後來發現, 我們何止同星座, 根本就是同月同日。當然不同年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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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January 2, 2008

一朵花




如果要用一種動物來形容四歲的大頭, 大概就屬猴子最貼切了。只要他醒著, 蹦蹦跳跳, 搞得家裡天翻地覆, 惹得阿貝哇哇大叫¸ 絕對是他現在最在行的事。可是, 只要碰到聽故事、玩黏土、拼拼圖、寫字畫圖的時候, 他也能夠坐上半小時, 專心的做這些活動。這些活動裡, 我最喜歡他寫字畫畫。聽故事, 得挪出一段不被阿貝打擾的時間; 玩黏土, 通常不到一會功夫, 桌上地上到處都是黏土; 拼拼圖, 稍一不注意, 一小塊拼圖就被藏到地毯下, 沙發下, 有一回, 竟然還飛到布鞋裡; 寫字畫圖, 尤其是畫畫這件事, 是我這個偷懶的媽媽最喜歡他從事的活動。一來, 我不需坐在一旁伺候或監督他, 二來, 活動的成果 (他的作品) 引發的討論通常都很有趣。

上星期六, 不知道哪裡來的心血來潮, 玩完他的大卡車, 跟我要了張紙, 正經八百的說, 「媽媽, 我會畫”花”喲!!我畫一朵給你, 好不好?」哇, 真的假的? 在那之前, 他的作品都是絕對的抽象畫 (圖一)。

我還清楚記得他在畫”圖一”的過程。

那天, 他說他要畫爸爸, 第一筆劃了個圈圈 (下方中間的圈圈), 我心想, “不錯呢, 知道從頭先畫起。” 才正想著, 他大筆一揮, 圈圈裡被塗得像是一坨爛泥。

「這…是…甚…麼…?你不是要畫…爸爸…嗎?」很顯然, 我被那堆爛泥驚嚇得有點說不出話。

「這是爸爸啊!」他說得很鎮定,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阿, 手咧? 腳咧? 這是爸爸在受精卵時期的樣子吧, 還是他在石頭裡還沒蹦出來的樣子? 沒等我問問題, 他已經接著要畫自己了。

「這是大頭!」他指著下方右邊的另一 坨不規則狀的爛泥。

接著, 他畫了一個大大的圓 (下方左邊), 我問, 「你要畫媽媽嗎?」我很想告訴他, 不要把媽媽也畫成一堆爛泥。很慶幸, 他說, 「不是啦, 這是阿媽!」

他愈畫愈高興, 在右上方畫起一顆番薯。我心想, 這是台灣嗎? 還挺像的呀。

這傢伙把蠟筆放下, 指著大番薯, 開心大笑「這個是阿公!」留下一臉錯愕的我, 久久不知如何回應。

這次, 我以為會看到一”坨”長的像爛泥的花。沒想到, 五分鐘後, 這傢伙還真的畫出長得頗像花的花 (圖二右)。真是可愛極了。

「哇, 好漂亮, 可以送我嗎?」
「好啊。」他很靦腆的說, 大概是被媽媽沒預期的讚美給嚇到了。

就這樣, 我拿到大頭送我的第一朵花。隔天, 和阿媽電腦連線的時候, 他又很高興的畫了另一朵花給阿媽 (圖二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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