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ne 19, 2009

三更半夜 小心火燭

怕吵的人, 請先把音量調小。


Raulf叔叔說,這樣很像古代半夜在巷弄裡巡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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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這幾天, 幾個朋友問, 當了將近四個星期的公務員, 感覺如何?

老實說, 心情是很愉快的。

以前, 有一間明亮寬敞的私人辦公室。幾近落地的窗戶, 看藍天、白雲, 享受燦爛的晨光、迷濛的雨景; 每天的窗外都是一幅美麗詩意的畫。廚房裡, 多的是享用不盡的各種口味咖啡和茶包。文具間裡, 五顏六色的筆、各式大小的筆記本、不同尺寸的訂書機、電動打孔機。對我這種有著莫名文具痴狂的人來說,那就像是一個神奇的小樂園。有時候, 心情不好,進去文具間晃一晃,發現新進的彩色迷你便利貼,整個人心情就能瞬間為之一振。


現在,我坐在一個小隔間裡。長 -- 兩隻手臂伸開的長度; 寬-- 兩隻手臂伸開再寬一點; 高-- 比我的身高再矮半個頭吧。幸運的是,我坐在窗邊, 還是可以享受晨光和雨景。廚房裡, 除了一個冰箱, 兩台微波爐, 一台飲水機, 一個咖啡機, 什麼都沒有。飲水機和咖啡機旁邊各貼了一張公告, 上面列了使用者的名單。原來, 要喝水和咖啡都得自費加入"開水俱樂部"和"咖啡俱樂部”。前兩個星期, 為了抗議"基本"喝水和咖啡的人權被剝奪, 我每天帶著一大罐水到辦公室。無奈, 惰性敵不過現實的挑戰, 帶著大大的水壺擠了兩星期的捷運, 實在累贅, 第三個星期, 我就棄械加入"開水俱樂部"了。文具間, 簡單三個字-- 不存在。

可是,這些對我來說,真的都不是那麼重要。

對我而言,只要有桌子,椅子,電腦,可以和一群和氣的人一起做我喜歡的工作,那就是可以讓我愉快的工作環境。

這幾天, 唯一讓我感到有些困擾的是"背景調查"這件事。

每一個新進的美國公務員都要接受背景調查。程序一是填寫一份將近二十頁,有關近十年來所有經歷,包括住過的地方,認識的鄰居, 做過的工作, 共事的同事,出國旅遊的紀錄,等等。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終於把所有的空格都給填滿。原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後來(現在)才知道, 這只是整個調查的小小開端。 

上個星期, 收到一封人事室的電子郵件, 說是他們已經收到FBI的相關文件,我的背景調查即將正式開始。FBI?每個人在FBI都有個檔案嗎?很好奇, 我的FBI文件夾裡放了什麼。


這個星期一,我和調查人員見了面, 進行訪談, 逐一確認我填寫的資料。她不斷地問問題,不停地作筆記,每個問題, 都像是在法庭問供般的嚴肅。她問地仔細,我回答地戰戰兢兢。深怕一個不小心,說的和寫的有所出入,就要被馬上當庭扣押似的。一個半小時後, 她帶著笑容離去。

又一個小時後,我收到之前老闆的電子郵件。說是有個調查人員去拜訪他, 進行我的背景調查。然後又跟他要了另外兩個同事的聯絡方式, 說是要進行訪談。我除了佩服這位調查員的效率,也不禁開始好奇她到底要跟多少人進行我的背景調查 -- 在表格上, 我已經填了將近三十個人的名字和聯絡資料, 其中有高中同學、研究所指導教授、前同事、前前同事、前上司、前前上司、鄰居、前鄰居, 真的就差沒把弟弟小狗的名字也列上去。

昨天下午,在家門口, "遇到"樓下鄰居。說是"遇到", 倒不如說是,她剛好看到我下了車, 刻意在門口等我。在背景調查表上, 她是被我列在"鄰居"一欄裡的人, 我想, 調查人員肯定是找上她了。果不期然, 她怯怯地看著我,支支吾吾地,「你到底…」 我看出她的疑問, 「 我真的只是在教育部工作, 數數美國學校、學生和老師有幾個, 我真的不是在CIA上班。」她說那位調查員去她辦公室進行訪談, 問了許多問題,然後又跟她要了一個鄰居的聯絡方式。又要了另一個鄰居的電話?! 我只覺得這像個蜘蛛網, 愈結愈大了。

今天一早, 以前的同事梢了個電話過來, 說是昨晚調查人員和她電話訪談了一段時間, 問了很多問題, 。其中有一題是, 「你知道小樹平時的休閒活動嗎?」她的回答是, 「她很忙, 她的休閒活動應該就是照顧小孩吧!!」答的好哇! 我大力稱讚這位前同事,因為這完全就是我會給的答案啊!

今天晚上,另一個鄰居打來電話,說是接到一封有關我的背景調查的問卷, 她要跟我確認去年的住址¸確認之後, 她簽了名,就要寄出去了。我謝謝她願意讓我把她填在我的”鄰居”欄裡, 掛電話前, 我想,她還是忍不住了, 「你到底…」「 我…我…我…真的只是在教育部工作, 數數美國學校、學生和老師有幾個, 我…我…我…真的不是在CIA上班。」短短時間, 經過這麼多人的質問, 突然之間, 我也不確定我到底是不是在教育部上班。

我開始認真的懷疑, 我到底是誰? 難道,我真的還有一個我自己從來不知道的人生在某處進行著?

天啊, 我只是個數人頭、跑程式, 坐在為數眾多的一個小小隔間裡,安居樂業的”開水俱樂部”會員 ,為什麼要這樣整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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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une 16, 2009

七里香

昨晚, 忘了關窗。

一早, 淡淡的晨光從搖曳的百葉窗裡透了進來。她從夢裡醒來, 笑著。想, 原來, 夢是有味道的。

那是一個甜甜的夢。還有一種香味。


下午, 坐著捷運回家。又想起那個夢。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夢到他。


他是她的高中同班同學。她有個好哥兒, 常常一起吃宵夜, 一起聊社會的不公不義, 一起練習用左手吃水餃。他是這個好哥兒的換帖兄弟。可是他和她沒什麼交集。

長大之後, 因緣際會, 她和他住在同一個城市裡, 可是很少聯絡。有幾次, 湊巧地, 他們撘了同一班火車, 聊了一下, 話題總是有一搭沒一搭。不像是兩個熟識的人。

她上了研究所, 因為另外一個共同認識的朋友, 兩個人又連絡了一些時候。有陣子, 他們常到宿舍圍牆外的小吃店或是冷飲店吃宵夜。

每次, 和他在一起, 她總覺得拘謹。

最後一次見他, 是她離開故鄉的前一個晚上。她的好哥兒和他一起來找她, 說是一定要幫她送行。那晚, 他們到一個新開發的海邊去, 說是要看海, 喝啤酒, 吃海鮮, 這樣才能豪邁瀟灑的送別。她不喝酒, 只好看他們大聲嚷嚷, 乾杯。

為了幫他們醒醒酒, 她請他們到家裡喝茶。她很難過, 因為她捨不得她的好哥兒。可是, 因為他, 氣氛又嚴肅了起來。她已經忘了到底最後的對話是什麼, 他們是怎麼離開的。只記得, 自己和好哥兒一直在開些言不及義的玩笑, 好讓話題不斷的流動。

怎麼會夢見他? 她也不懂。

前幾年, 一群同學突然又有了連絡, 他送了一封電子郵件給她。語氣極為輕鬆, 一方面調侃自己工作的辛苦, 一方面也揶揄她在異鄉幾年來的轉變。讀著信, 她忽然發現, 其實他一點也不了解她, 他以為她一直追求的是快樂、自由、瀟灑的單身貴族生活, 結婚生子從不在她的生命規劃裡。

她回了信。一樣輕鬆的口氣, 調侃他真是太不了解她了, 做一個家庭主婦一直是她最大的夢想啊。


就兩封信。

她想起,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 那種有一搭沒一搭, 拘謹的要命的感覺。像是, 有些話, 說到一半, 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只好不斷的換話題。 那兩封信, 也是這樣。

坐在捷運上, 她還清楚記得那個夢。開高中同學會, 他告訴她, 他喜歡過她。

回家的路上, 下了公車, 沿著小公園, 懶懶地走著。夏夜的風, 輕輕掠起她的髮稍, 迎面而來, 竟是夢裡的香味。

她想起, 那是研究所宿舍的圍牆邊, 七里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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