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December 23, 2008

大頭的外太空

前一陣子, 大頭對外太空很感興趣。我們從圖書館借了一堆書, 有的介紹行星和恆星的不同, 有的介紹火箭和太空梭的構造, 有些書滿滿都是字, 有些書全是生動有趣的照片。每一本都讓大頭讀得津津有味, 就連我這個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地球到底是順時針公轉還是逆時針公轉的基礎科學白痴也一度希望自己是太空人。

我喜歡圖書館。國中的時候, 常和表姊到社區的圖書館唸書、準備考試, 教科書讀累了, 就看倪匡或瓊瑤的小說, 一人讀一本, 騎腳踏車回家的路上, 再互相交換讀的小說內容。當我們幻想自己就是藍血人或含煙的時候, 升學壓力帶來的痛苦和憂鬱, 全都不藥而癒。

高中的時候, 喜歡千里迢迢騎車到市立公園旁邊的圖書館唸書。圖書館的閱覽室在二樓, 一樓常常有國畫或是攝影展, 讀書讀累了, 就假裝自己是文人雅士, 坐在展覽廳的角落靜默地欣賞畫作或是呆看空氣裡飄起的灰塵 -- 那是個明明不識愁滋味, 卻硬要強說愁的年紀。在停車場旁邊, 有個小小的飲食部/雜貨店, 一碗乾麵, 淋上陳年(鍋裡撈出的)肉燥, 點綴幾葉小白菜, 最後再配上一顆滷蛋, 那真是一種再簡單不過的幸福滋味。

大一的時候, 學校圖書館是我逃避人群的地方。一整年, 滿心的不甘願, 覺得自己怎會”落”在這個爛學校, 高傲地不參加所有的社交活動。我還清楚地記得, 新生迎新舞會那天, 我故意泡在圖書館一整夜, 離開的時候, 經過那歡樂沸騰的活動中心, 竟還鄙夷地瞧了裡面一眼。後來, 也不過就一個暑假, 我竟鬼上身似地開始社交起來, 唏哩呼嚕的被找去當學會秘書, 接著又唏哩呼嚕地當了會長。過了夜夜笙歌、現在毫無回憶的兩年, 直到大四, 失戀的痛苦, 才又將我送回了圖書館。

到了馬大, 一心只想拿到學位。明明二樓的東亞圖書區, 放著不少的中文小說雜誌, 四年半的留學生生活裡, 我絕少在圖書館的電梯按下”2”。那個時候, 圖書館純粹只是一個幫助我拿到學位的工具。對馬大圖書館的記憶, 除了那隻杵在入口的大烏龜, 只有看不完的膠片論文, 印不完的期刊論文, 和搬不動的書。

現在, 住的附近有個社區圖書館, 一整層樓有一半是兒童的閱讀區。 大頭以前的幼兒園, 離圖書館近, 天氣好的時候, 老師們就會帶他們走路到圖書館玩耍。圖書館裡常常有很多活動, 尤其是設計給孩子們的說故事時間。對大頭來說, 到圖書館是一個莫大的獎賞。因為最近上圖書館的次數多了, 我開始無聊地分析起這裡圖書館的優點:

• 交通方便: 幾乎每個小社區都有自己的圖書館, 想借書、看書的人, 不必越過千山萬水, 圖書館就近在跖呎。

• 手續簡單: 辦張借書證, 手續輕鬆簡單。如果是該社區居民, 拿身分證 (駕駛執照) 就可以當借書證使用。

• 活動有趣: 不斷推陳出新的活動讓大人和小孩對圖書館保持高度的興趣。

• 借書上限高: 上回, 看到一個媽媽拖著一個大皮箱, 裡面裝了滿滿的書。我好奇的問圖書館員, 一次借書的上限到底是多少, 和藹的圖書館員推推眼鏡, 笑著說, “75 本 -- 如果你一次搬的動。”

• 逾期罰款低: 上個星期, 不小心錯過辦理續借的日期一天, 心裡懊惱極了, 總覺得平常省吃儉用, 竟要把錢花在原本可以避免的罰款上, 心就痛了起來。尤其上次借了十八本書, 一本要是罰個一塊錢 , 十八塊都可以買兩件T恤給大頭了。上網查了查, 罰金竟是 – 一本五毛錢。十八本的罰金都還不到一塊錢咧。當下, 鬆了一口長長的氣。有趣的是, 我看到這其中的心理轉折: 當我以為罰金會很高的時候, 第一個想法就是, 早知道就不要借那麼多書, 一想到下次有可能再忘記還書的日期, 壓力就不自覺大了起來; 當我知道罰金不到一塊錢, 心裡閃過的念頭是, 呼, 下次可以再多借點書。原本的處罰, 當下變成鼓勵借書的另一種動力。可是,如果大家都不按時間還書, 圖書館不就沒書看了嗎? 一來, 圖書館到處都是, 藏書在館間互相流通, 圖書館不會因此沒書, 二來, 絕大多數會逾期還書的讀者都是因為忘記, 而不是故意喜歡把書藏在自己家裡。小小的罰金, 達到警惕提醒的作用, 可是並不讓人對借書一事卻步。

寫到這裡, 終於發現這是有史以來, 離題最遠的一次。我在寫標題的時候, 只打算寫第一段, 然後就放下面這張照片的。誰知道, 人老了, 回憶湧上心頭的戲碼, 在我寫到圖書館的時候悄然上演。親戚朋友們, 第一段和下面這張大頭用無數個幾何圖形排成的”外太空”才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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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December 9, 2008

人蟲大戰

星期五, 就在下班前一個小時, 接到大頭學校老師的電話, ┌ 大頭今天在學校裡, 咳地非常厲害, 一整天都很沒精神。他剛剛跟我說他喉嚨不舒服。我很少聽他抱怨身體不舒服, 所以我想他應該是生病了。我想我早點跟你說, 你可以有時間帶他去看醫生。┘唉, 根據這五年來的觀察和體驗, 我知道以大頭目前症狀的輕微程度, 大概連預約看診都很難排的到時間。

大頭去的小兒科診所, 是個聯合診所。有年輕漂亮的醫生阿姨, 也有經驗老到的阿公級醫生, 每一個都像穿著醫生制服的小丑, 總有辦法逗得孩子們在診間裡哈哈大笑。老實說, 帶孩子去看病, 對我來說, 並不是件苦差事, 因為我總是可以在和那些醫生閒聊的時候, 學到一些育兒新知識。討厭的是, 要看到醫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 尤其是在感冒流行的旺季。

通常, 咳嗽、流鼻水這種症狀是很難掛到號的。發燒? 看燒到幾度。華氏101度? 看燒了幾天。連續三天? 看吃過藥了沒。要是藥也吃了, 高燒還是繼續, 這號就是十拿九穩的掛的上了。

剛開始幾年, 只要一看大頭的耳溫槍顯示超過100度, 我總是立刻坐立難安、六神無主, 二話不說, 拿起電話, 聲淚俱下地就是硬要護士排到當天的門診, 才可罷休。幾次下來, 人到了診所, 小孩燒也退了, 咳也咳不出半聲, 大概就只剩那擦了又乾、乾了又擦的鼻涕痕跡足以作為感冒的見證。醫生通常會看看耳朵、喉嚨, 然後很肯定地說,┌對, 他感冒了。┘我知道啊, 那要吃藥嗎? 要打針嗎? 通通不用, 回家多喝水或流質的東西, 洗洗熱水澡, 過一個星期就好了。

說真的, 每一次, 我都有種被耍了的感覺。不是被醫生耍了, 而是被自己的緊張耍了。

到了學校, 大頭坐在教室一旁畫畫, 見到我, 咳了兩聲, 是挺沒精神的樣子。老師建議我去買專治咳嗽和喉嚨痛的藥給他服用。回家的路上, 轉進超級市場, 心想, 既然要買藥, 就順便簡單的把菜也買了, 免得到時候, 星期天出不了門, 家裡可就要斷糧。大頭尾隨著我, 一路沒太多話, 看到喜歡吃的東西, 倒也一樣都沒忘記告訴我, 腦筋顯然清楚地很。

回到家, 打了電話給保母, 頭條消息一劈頭就是, ┌阿貝今天早上吐了一地。┘接著說, ┌他有一點點燒燒的, 不到100度就是了。┘好心的褓母, 怕我一個人周末處理不來兩個病童, 好心地提醒我, 她和她先生隨時可以幫忙。

兩隻大毒蟲, 同一天毒性大發作 -- 又是咳嗽, 流鼻水, 發燒, 再加嘔吐。

若此事發生在一年前, 我肯定是要像隻熱鍋上的螞蟻, 四處求救。說也奇怪, 這回, 我倒是出奇的冷靜, 有著┌兵來將擋, 水來土淹┘的沉穩氣勢。

這兩個小子, 明明星期五都是奄奄一息的大毒蟲, 到了星期六, 還是可以扭打成一團, 用各式玩具把家裡炸的面目全非。

阿貝的體溫在星期六晚上首度躍上101度。灌了他退燒藥, 他還是繼續奮力地和大頭做最後的殊死戰 –阿貝偷拿大頭從圖書館借回來的書, 大頭誓死捍衛, 兩人再度陷入一陣混戰。

到了半夜, 阿貝的燒退了, 鼻子卻給塞住了。哇啦哇啦, 哭地震天價響。大頭也被吵醒, 小老頭似地告誡弟弟, ┌你再這樣哭, 不睡覺, 感冒是不會好的。┘阿貝最好是能聽懂這句話呀。哭了近一個小時吧, 鼻子其實應該還是塞住的, 可是大概是因為哭累了, 也就沉沉睡去了。

經過一夜折騰, 我以為, 兩隻大毒蟲總要靜下來了吧。熟知, 鬥志旺盛的兩隻大毒蟲依然精力充沛, 星期天一整天, 家裏仍是戰火綿延, 兩人的尖叫聲、哭聲、嬉笑聲, 在客廳、餐廳、廚房、廁所, 不停的流竄。

就這樣, 我和兩隻大毒蟲苦戰了一個週末。

我想, 我的┌苦中作樂┘級數經過此次人蟲大作戰, 應該又是一番大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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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December 5, 2008

美國的經濟救星要來了!!!

以前提過, 弟弟說話、寫信的風格, 只能用簡短有力、切中要旨形容。他的信有下列三個特點:

1. 三句話能交代完的事, 他絕對不會浪費一秒鐘打第四行字;
2. 在他的信裡, 你絕對找不到一句廢話;
3. 信中只有"正文"。"稱呼", "問候語", "敬頌語", 以及"署名" 絕對不會出現在信裡。

下面就是一個小小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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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陳小豬
Sent: Thursday, December 04, 2008 7:54 AM
To: 陳小樹
Subject: Re: 最速件

沒問題的話, 就要開票囉!
有事再聯絡吧。
需要買什麼東西帶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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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陳小樹
Sent: Thursday, December 04, 2008 8:05 AM
To: 陳小豬
Subject: Re: 最速件

沒問題, 你開票吧 。就你和媽媽嗎?

至於東西, 當然要列一下清單, 再跟你說。
你也想一想有沒有什麼地方是你這次很想去的 (聖誕節過後, 東西會很便宜, 我們可以找個outlet逛一整天) 或是什麼東西你想吃的。

我們公司只放25和26, 所以, 我大概會請假一兩天, 上班一兩天。

就先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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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陳小豬
Sent: Thursday, December 04, 2008 7:11 PM
To: 陳小樹
Subject: Re: 最速件

就我和媽啊!!
還是妳想要爸也一起去???
吃的話,
ㄧ定要有牛排跟omelets的啦!!
至於買東西,
嘿嘿,
此行最大任務就是要去拯救美國的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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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陳小樹
Sent: Thursday, December 05, 2008 8:11 AM
To: 陳小豬
Subject: Re: 最速件

我是想說XX [註1]會不會來啦。
你如果把爸爸帶來, 我會請航空公司給他原機遣返。
[給衛道人士: 這真的只是開玩笑的話。]

聽說因為不景氣, 很多東西都特別便宜。
聖誕節之後通常又更便宜,
美國經濟就靠你了啦 – 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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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 弟弟的重要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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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November 23, 2008

自我介紹 -- 給Sakura阿姨

親愛的Sakura 阿姨,

謝謝妳寄來的聖誕節禮物。媽媽說, 因為是聖誕禮物, 現在不能拆, 一定要等到過了聖誕夜, 假裝聖誕老公公來過, 才能打開來。可是, 媽媽又是個很”厚禮術”的人, 所以她要我馬上寫封信謝謝妳。今天晚上, 我趁著媽媽睡著了, 偷偷爬上她的電腦, 想從她的電子郵件裡找到妳的信, 直接回信給妳, 沒想到, 我讀著妳的信, 竟然發現 - - - 妳是我的乾媽, 更重要的是, 妳竟然以為我已經兩歲了。雖然, 我覺得妳這個乾媽有點不稱職, 可是我想我可以原諒妳, 不是看在聖誕禮物的份上, 而是看在妳的乾女兒份上。(喔, 對不起, 我看了妳寫給我媽的每一封信, 發現妳要當我乾媽的理由還挺好笑的 -- 因為你收了一個乾女兒, 所以決定再找一個乾兒子。順便問一下, 妳是天秤座的吧? 我還看到妳乾女兒的照片, 挺可愛的耶。雖然我媽老早就把我許配給柚子妹妹, 可是我看大頭哥哥老是和柚子妹妹眉來眼去, 我想, 我還是即早退出戰場。所以, 如果妳可以介紹我和妳乾女兒認識, 我想, 我可以原諒妳的不稱職。)

雖然, 我暫時決定原諒妳, 可是, 我想, 我應該讓妳多認識我。一方面, 這樣妳也才能做個稱職的乾媽; 另一方面, 妳也才能在妳乾女兒面前多美言我幾句。所以, 我想寫個信跟妳自我介紹一下。為了寫這信, 我在我媽的電腦裡找了半天, 以為她總會有一些自我介紹的範本¸ 像是履歷表之類的東西。結果, 看了半天, 她的履歷表真是超級無聊, 不外乎就是說她讀過一些書, 會打一點電腦, 好像還會寫什麼報告之類的, 明明就是三句話就可形容的技能, 洋洋灑灑寫了四、五頁。我覺得那種格式擺明就是在唬爛。剛剛, 我隨便姑狗一下, 發現我媽媽那個年代, 小朋友寫畢業紀念冊的格式內容還挺適合我的風格的。希望妳看完我的自我介紹, 不會再以為我已經兩歲了。

出生年月日: 2007 年六月七號。妳有用筆記下來了嗎? 這應該是本文最(或唯一)需要畫紅線的地方了。

性別: 男。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個男生。 可是, 因為我媽有時候會給我圍上特價時買的粉紅色可愛小兔子圍兜, 還拍照留念, 我想, 以防妳有所困惑, 還是說明一下比較好。

中文學名: 麥XX。 對不起, 我媽說要小心網路駭客, 所以不方便透露。唯一可以公佈的是, 我的中文學名是大頭哥哥的乾媽取的, 她是一個專長手工藝及名字學的準特教博士生。

中文小名: 阿貝, 貝子, 小貝貝。

英文學名: 艾柏特.史懷哲.馬奇。 我的英文學名是我爸取的。據說, 艾柏特.史懷哲.是一個得過諾貝爾和平獎的哲學家/音樂家/醫生/宗教家。每次, 我一講到自己的名字, 就覺得背負爸媽沉重的期待。為什麼, 我不能叫做McQueen 或是 Thomas Choo Choo…

身高: 我媽忘記了, 她也懶得幫我量。反正我永遠檢哥哥的衣服穿, 我媽不會有需要知道我的身高才好買衣服的困擾。

體重: 好像是三十幾磅吧。我媽忘記了, 她也懶得幫我量。我之所以知道大概三十幾磅, 是因為我的尿布是穿幫寶適四號。

喜歡的食物: 原則上, 只要是在我哥哥盤子裡的東西, 我都一定要嚐一口。每天喜歡的食物視我心情而定。上個星期, 在大頭哥哥的乾媽家吃了兩個小橙子, 後來, 回家又吃了連續三天的柳丁, 這應該算是目前我最喜歡的食物吧。

喜歡的顏色: 我並沒有特別喜歡什麼顏色。每次, 媽媽幫哥哥買衣服, 都會問他, “你喜歡哪個顏色?” 我好像從來沒有回答過這種問題, 因為, 我的衣服都是哥哥的。

最得意的一件事: 老實說, 我做過很多令我自己很得意的事。對我來說, 只要能引起別人 (尤其是我媽) 的注意, 就是得意的事。好比說, 前一陣子, 我看大頭哥哥每天都拿彩色筆畫畫, 五顏六色¸ 好不精采。媽媽每次都把他的畫貼/掛在牆上, 我看了很羨慕。有一天, 我趁媽媽不注意的時候, 爬上了桌, 拿了紅、綠兩支色筆¸ 可是我找不到紙, 剛好當下, 我只穿著連身的小內衣, 我就高高興興地在自己的大腿上畫了起來。那真是我做過最酷的事了 -- 我的大腿就像穿上蜘蛛人的褲子, 密密麻麻的小格子, 完全沒有漏掉一點小縫隙。眞可惜, 我媽沒把它拍下來, 妳如果看到了, 肯定也要讚嘆我在人體彩繪上的天份。昨天, 我又趁我媽不注意的時候, 做了另一件很酷的事。你有看過櫻花雨嗎? 很美, 對不對? 我媽昨天在炒菜的時候, 撥完蒜頭就把剩下的蒜頭放在一邊, 剛好, 我也玩膩了我的小火車, 我就一把抓下所有的蒜頭, 默默地、迅速地, 將每一顆蒜頭都給脫了衣服。當我撥完最後一顆蒜頭, 我媽終於聽到滿地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沒有看到她那驚訝的表情, 她一定是覺得那滿地的蒜頭屑像極了東京三月的綿綿密密的櫻花雨吧。

最喜歡的玩具: 我媽的鍋和鏟。我超愛炒”菜”, 尤其是那些珍妮阿姨買給我的字卡, 大小輕重剛剛好適合我的鍋和鏟。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抓週時我會去抓一台相機…

最近學會的把戲: 點頭。其實, 我還沒有練的很好。有時候, 點的太大力, 重心不穩, 還會摔跟斗。我第一次在媽媽面前表演的時候, 她笑到岔了氣。她還特別問了保母, 我什麼時候學會點頭的。保母說就是最近, 因為她實在受不了我一天到晚像波浪鼓似的搖頭, 所以決定教我如何點頭。老實說, 點頭還真不是說會就會的, 我已經練習了幾天, 可是點起頭來, 還是很像脖子扭到的樣子。我還要再多練習!!

親愛的Sakura阿姨, 妳對你的乾兒子有多一些認識了嗎? 要記得介紹那個有氣質的小妹妹給我認識喲!!

喔 歐, 被我媽逮到我在用她的電腦。她要我轉告妳, 她很笨(這...妳應該很早就知道了吧), 竟然沒有察覺妳假藉參加研討會的名義跟她要住址¸ 原來是要寄禮物來。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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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November 11, 2008

近照 (2008.冬)

終於, 我又提起相機, 追著阿貝, 拍了些照片。真是愛極了他"看似"無邪的笑容。

看不到下面的幻燈片, 就按這裡吧.



也幫大頭拍了些照片。現在的他, 拍照愛搞怪, 一個接一個耍猴戲的姿勢。

看不到下面的幻燈片, 就按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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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November 9, 2008

給大頭的信 (二)

親愛的大頭,

想寫這封信已經有幾個星期了。這陣子, 為了趕工作的進度, 總是在你們入睡後, 偷偷地爬起來加班。好幾次, 打了些字, 開了頭, 卻一直沒有完成一篇完整的文章。可是, 想寫給你的這封信, 已經在我的腦子裡盤旋太久, 每天上下班塞車的路上, 如果腦子裡不是在想著該怎麼解釋分析報表上的每一個迴歸係數, 就是強迫症似地想起這封想寫給你的信。總算, 工作進度趕上了。 我想, 我得好好地把這信完成, 免得我人生未竟事務再添一件。

其實,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些我和朋友的故事。

前陣子, 有一次, 我去接你放學, 你正在畫畫, 圖畫紙上有行長長的字, 你把畫紙遞給我, 問 ”媽媽, 那寫什麼?” 我還來不及蹲下來, 你身旁的小明一把搶過了紙, 不疾不徐的把整行字都給唸了出來, 然後說了句, “我早就會唸書了” 。他跟你一樣, 只有五歲, 我不能說他驕傲, 因為, 學會謙虛也是社會化的一部份。那天, 回家的路上, 你用很平常的語氣問我, “為什麼小明這麼厲害?” 就像是問晚餐要吃什麼那麼平常。我說, 因為他的爸媽花了很多時間陪他讀書, 他很認真, 很聰明, 所以就學了很多新東西。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 好幾次, 當你再提起小明, 語氣不再平常, 那垂頭喪氣的口吻,讓我心疼也擔心了起來。我知道你除了羨慕小明這麼厲害, 你也開始沮喪自己的”不厲害”。

首先, 我想說的是, 也許你剛好認識了一個天才, 可是, 你不應該因為這個天才朋友就貶低了自己的價值。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對我來說, 朋友在我生命裡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我有很多好朋友, 也有一些”很好很好”的朋友, 在我們那個年代, 我們叫它 ”知己” 。(我不太喜歡 ”知己” 這個詞, 因為那聽起來像是他知道你所有的秘密。) 在我那些”很好很好”的朋友當中, 有些人我認識了二十年以上, 有些人只認識了幾個月, 可是他們都有以下這些特點:

他們讓我笑。

他們讓我覺得自在。

他們讓我知道自己有價值。

你還記得琪琪阿姨嗎? 今天暑假, 我帶你回台灣, 在高雄, 和我們一起吃午餐, 在餐廳裡瘋狂大笑, (當時明明我就在講悲傷的經歷), 然後, 回到她的學校, 又瘋狂的抱你照照片的那個阿姨。

那天, 一大早, 我計畫回高師拿成績單證明, 一時興起, 突然想起已經好幾年沒見面(就連email都少的可憐)的琪琪阿姨。一通電話就撥到她的學校裡。我佯裝是家長, 想要整整她,可是她的正經讓我不到三秒就完全破功, 然後, 兩個人就在電話兩邊大笑大叫起來。對我來說, 這是只有”很好很好”的朋友才有的魔力, 時間和距離像是從來不曾分隔過我們。

那天, 我 拿了成績單, 為了省錢, 硬是拖著你搭公車、搭捷運, 外加行軍五百公尺, 一路搖搖晃晃到琪琪阿姨的學校。琪琪阿姨左等右等, 一個不耐煩, 竟然打電話到研究所所長辦公室, 詢問我是不是在所上拜見師長。一見到我, 她興奮地大喊, “厚, 怎麼這麼慢, 我還打電話到所上耶, 還想說你是不是去找你老闆…” 哇哩勒, 這回是我大叫, “我沒有跟任何人說我回台灣, 如果我老闆知道我回來, 連聲招呼都不打… ” 我可是有前科紀錄, 曾經有次回台灣在餐廳被師母活逮, 後來只得乖乖去請安。這回, 要我如何是好? 我又沒時間向老人家請安, 可是看來消息已然走漏。我掐著琪琪阿姨的脖子, 假裝要她道歉。其實我知道, 她心裡懊悔極了。這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才有的魔力, 即使他做了那麼二百五的事, 你就是不會生氣, 因為你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後來, 我們被她載去吃飯。很簡單的小餐廳, 吃的是我最愛的日式炸排骨。

那天, 從見面到分手, 應該有一個半小時吧。我笑了整整一個半小時。

當我訴說前些日子所經歷的痛苦, 她不斷地告訴我, “你很勇敢”。當我們討論到我該不該回台灣找工作, 她那慷慷激昂的鼓勵, 如果再配上三罐台灣啤酒, 我肯定要覺得台灣一流的大學都該來求我回去教書。那不是虛情假意的吹捧, 而是真摯誠懇的提醒, 讓愛裝謙虛的我有機會想起自己看不到的長處和優點。這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才有的魔力, 她的鼓勵總是讓我覺得自己很特別。

吃飯的時候, 她說, 明年說不定會和小芬阿姨一起來參加一個研討會, 到時候, 可以來找我玩。唉, 天曉得, 這會是何年何月才會兌現的支票。可是, 這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才有的魔力, 我聽了, 還是很高興, 因為我知道在她說的那個當下, 她是真心誠意的。

囉囉嗦嗦又扯了一堆, 其實我只是想說: 小明是個聰明懂事的小朋友, 你也是。明年, 你們上了不同的學校, 會認識更多的朋友。我希望你和我一樣幸運, 可以有很多”很好很好”的朋友, 以彼此為榮, 開心又健康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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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October 3, 2008

讓人想哭的對話

這一陣子, 大頭愈來愈懂事。有時候, 會說出讓人突然鼻酸的話。

October 3rd, 2008

Mom: 大頭, what do you want to be for Halloween?

大頭: Um...fire fighter.

Mom: Are you sure?

大頭: Yes.

Mom: You said that yesterday. But are you sure? You were a fire fighter last year.

大頭: That is okay. Becuase that way we don't need to spend money on a new costume.

Mom: But people may ask why you are a fire fighter like last year.

大頭: I think it has been a while so people won't remember. I can be a fire fighter again. Don't worry.

聽他說完, 只想緊緊的抱緊他。也許, 睡了個覺, 一早醒來, 他又改變心意, 可是至少在那一刻, 我知道他已經開始會替媽媽著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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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July 30, 2008

阿貝丟鉛球

奧運有比鉛球這一項嗎? 麥阿貝很有潛力可以成為國家代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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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uly 29, 2008

兄弟裝

星期六, Jenny買了"兄弟裝"送給阿貝和大頭。

去年,小熊妹妹和明妹妹送了第一套"兄弟裝" 給這兩兄弟。不知為何, 那"龍蝦兄弟裝"一穿上, 兩個小人就活像是海產店裡幫忙打雜的小童工。Gymboree
的招牌, 當場被這兩兄弟給扯下一半。



這次, "痞子兄弟裝" 給這兩兄弟穿上, 倒還算人模人樣。

<<現在才發現, 照相時, 阿貝躲在大頭後面。>>


<<每次兩兄弟合照, 大頭總是很努力的擠出不自然的笑臉, 阿貝則永遠一付怕被哥哥揍的無辜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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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July 11, 2008

抓週

今天晚上, 難得擺脫瞌睡蟲, (一個星期裡, 大概有三天, 我總是在哄大頭入睡的時候, 一起睡著), 上網認真的把朋友前些日子幫大頭和阿貝照的照片一張一張仔細的看過一遍。這兩個孩子的照片, 合在一起算, 都有上千張了吧。

再看一次阿貝生日的照片, 想起阿貝抓週的過程。記得當年大頭抓週的時候, 不只是遲了一年, (兩歲的時候, 禁不住乾媽的強力要求), 準備的東西, 除了書還是書, MCAT 的考古題課本代表醫生, GMAT的考古題課本代表從商, 任誰都能看穿我這個做媽媽的敷衍了事。這回, 為了防止朋友老是用抓週這件事形容我的懶惰, 我在阿貝生日前一天, 擬了清單, 竭盡所能的把家裡能派上用場的東西都給列了出來 – 小兔子 (代表獸醫?!好像還是有一點敷衍)、粉撲 (美容師或造型設計師) 、籃球 (運動員)、梳子 (髮型師)、蠟筆 (畫家)、藥罐 (藥劑師?! ) 、字典 (翻譯人員?!)…越寫越覺得自己還是很偷懶, 好吧, 大家就自己看圖說故事吧。

重點是, 阿貝到底抓了什麼?

當他抓到那個東西的時候, 我那反射性、興奮的尖叫頓時嚇壞了阿貝。我緊緊地摟著他, 像是在告訴他, 媽媽不能完成的夢想, 就要交給你了。

他抓的是相機!!

我的寶貝 -- 麥阿貝, 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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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June 27, 2008

總統套房 (下)

隔天, 她進行了據她說是這輩子最成功的訓練課程。她沒有向任何人提到她的房間, 因為她以為每個人的房間都是這樣的; 而且, 她隱約記得櫃檯說這房間只是暫時的, 她想, 也許隔天就會換房間了, 實在不值得大聲嚷嚷。可是, 兩天過去了, 沒有人來請她換房間。

第三天的清晨, 和她同行(但不同時間抵達)的該研究按計畫主持人打了電話進她房間。她懶懶地從溫暖的被窩裡接起電話, 那一頭霹靂啪啦就是一陣抱怨。先是說, 她的房間面對一個小花園, 每天不到六點就會被逛花園的人吵醒, 一向是夜貓子的她, 凌晨兩點才入睡, 兩個晚上都睡不到四個小時, 說是非吸煙的房間到處都聞到菸的味道, 還有, 床雖然還算寬敞, 可是怎麼睡都不舒服, 浴室小的不得了, 沒有這個, 沒有那個, 巴拉巴拉。Nitika小姐, 愈聽精神愈是清醒, 開口問了句,「小花園? 我的房間面對尼羅河耶?! 」除非河神起來作怪, 否則, 沒有人會在早上六點在她陽台下唱歌跳舞。「你沒有兩個浴室嗎?? 我還有一個廚房耶!」說完, 她像是從被人催眠兩天的夢裡醒過來似的, 「難…道…你…的…房…間…不…是…這…樣…的…嗎?」說話的同時, 她再度打量自己的房間, 這房間似乎真是豪華了點。

電話那一頭, 早就沒了聲音。那個研究計畫主持人, 領著另一個同被小花園噪音干擾的同事, 五秒鐘後, 出現在Nitika的房門外。當她打開房門那一剎那, 兩個人瞋目結舌, 「這…這…這…是…總…統…套…房…吧…」

Nitika 小姐終於真正醒了過來, 意識到, 她住在總統套房兩個晚上了。清醒過來後, 那興奮的感覺更是真實, 三個人像是鄉吧佬似地開始一一打量房裡的每一個房間和陳設, 那個研究計畫案主持人看到她的按摩浴缸浴室, 幽幽的說, 「我的房間和你的浴室一樣大…」

她們逐一參觀了每個房間。大門口邊, 有個房間, Nitika兩天來都沒用過。平面圖上說這是”Get Ready Room” – 是的, 這些大人物需要一個專門的房間來Get Ready。是怎樣, 在這個房間調整嘴角上揚的角度嗎?

總之, 一整個豪華氣派的總統套房。

Nitika 換了房間嗎? 沒有!!! 她就這樣誤打誤撞的住了八天總統套房。五天訓練課程順利結束, 金字塔也看了, 駱駝也騎了。一路又喝著香檳回到DC (註一)。

故事結束了嗎? 如果是, 這整個故事就不值得我熬夜敘述了。

話說, Nitika小姐還在調整從埃及回來的時差, 她又接到指示, 這回公司要派她到泰國和菲律賓為一個聯合國文教基金會的研究計畫案收集資料(註二) 。泰國?! 菲律賓?! Nitika小姐心裡大喜, 腦海裡立刻浮現東南亞度假別墅, 海天一色的美麗景緻。沒有多問, 豪爽地一口答應。

幾天前, 她想, 問問研究計畫案的助理, 旅館訂在哪裡, 她好盤算如何享受愉快的週末時光。一問, 是一個沒聽過的小鎮。不是曼谷, 也不是馬尼拉。她鼓起勇氣, 自己上網去查該旅館的資料。這是一個孤狗查不到也嗅不到的”地方”, 因為她真的不知道那可不可以稱的上是一個旅館。可是, 那旅館是怎麼訂的呢?

她再次鼓起勇氣, 問助理。助理心虛似的, 小聲地說, 是聯合國文教基金會在泰國和菲律賓的辦公室人員訂的, 所以可能在網路上查不到, 「…好像也比較便宜。你知道, 我們這個研究計畫已經超出預算, 很多經費都要省」。 不!!!我不知道, Nitika在心中吶喊。

「喔, 是這樣啊? 我好像有聽說啦。那所謂”便宜”, 是多便宜? 你知道一個晚上多少錢嗎?」她假裝理解, 試圖鎮定的問, 心中則不斷地叨唸著, 「我可是住過總統套房的人啊! 怎能再委身在那種鐵皮屋加蓋的旅館呢?」

助理看不出Nitika心中的害怕, 鬆了一口氣。「真的很便宜, 好像一個晚上只要四十五塊錢!!!」她還大大強調那”四十五”塊, 那興奮和得意的口氣, 聽起來像是換季大拍賣裡, 她只用四十五塊買了一件香奈爾的晚禮服。

五雷轟頂。Nitika臉色一陣慘白, 幕下。

前天, 她幽幽地飄進我的辦公室, 跟我述說她這幾天開始拉肚子, 一想到炎熱無比的東南亞, 她的肚子就隱隱作痛。我努力地用很久沒練習的諮商技術, 同理心、專注、具體...等等, 試圖讓她心裡好過一些。就在她收拾起婆娑的淚眼, 準備踏出我辦公室, 好好回去振奮工作的時候, 助理躡嚅地在我門口張望, 說是要跟Nitika 說旅館的事。

「嗯 …因為啊…我們請的當地的研究人員啊…要求再多一點津貼…所以…我們想說就從你和Luke的旅館津貼拿錢出來補…所以啊…你們要去住一個晚上…可能不到四十塊…的旅館…」Nitika還來不及開口, 助理趕緊又說「我們還沒訂啦, 因為我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和Luke共用一個浴室…」

Nitika臉色一陣慘綠, 幕急下…

回到她的辦公室, Nitika打電話來給我, 劈頭就是, 「乾脆叫我跟Luke 睡同一張床好了。要不然, 叫我帶睡袋, 睡火車站好了。」

「Nitika, 別這麼說。因為…因為…他們真的可能接受你的建議啊 …」

Nitika 無言, 我無以得知她的表情, 幕緩緩落下。

就在我上傳這日記的同時, Nitika正在飛往泰國的雲端上享受香檳。我開始想像Nitika 和Luke 從商務艙走出機場大廳, 滿身行囊, 手背高級筆記型電腦, 遞給司機阿伯旅館地址, 司機阿伯愣上半晌, 問, 「這…?」Nitika別過頭, 噙著淚水, Luke兩手一攤, 露出無奈的微笑, 「THAT’S RIGHT AND LET’S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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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 據說, 整個八天下來的旅館費用是用一般房間的價額計算。一天兩百多塊美金的總統套房, 你住過嗎?

註二: 這個計畫案就是我寫”工作狂”的計畫案。

馬路消息: 今天早上, 和該計畫案的負責人聊天的時候, 聽她說著Luke和Nitika在泰國和菲律賓苦中作樂的情形, 把我給笑倒在地上。 笑完之後, 我還是很同情地補上一句, 「啊, 真是太可憐了」。據說, 他們真的去住一天不到三四十塊美金的"旅社", 這旅社的客人, 似乎也包括老鼠、蟑螂、螞蟻等等。據說, 他兩回報的電子郵件, 最後一句通常是:

....好了, 不能再寫了。螞蟻在咬我耳朵了
....好了, 不能再寫了。要去趕蟑螂了... (他們兩個都是素食者, 不殺生的。)
....好了, 不能再寫了。老鼠在咬我的行李了...

再據說, Nitika 小姐明天去參觀的學校是要搭小舢舨才能到的...加油啊, Nitika 和Lu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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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June 26, 2008

總統套房 (上)

你, 住過總統套房嗎?

我? 當然沒有啊! (是的, 你可以收回那怨妒的眼神了。)

哪, 這個標題只是在吸引路人, 裝孝維嗎? 當然不是, 今天要說的故事發生在一個同事身上, 而且事件還是進行式, 這篇日記上傳之後, 若有最新發展, 我保證立即插播報導。

在說這個故事之前, 必須先將我和同事的工作做個簡短的介紹。我們公司是一家非營利的民間研究機構, 公司依據研究的領域分做幾個不同的部門, 有的部門專門做教育方面的研究, 有的部門專門做人力資源分析研究, 我工作的部門做的則是”國際發展”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的研究。像我們這樣的民間研究機構, 經費來源通常是政府部門和一些研究性質的基金會。例如, 美國教育部如果正在推行一個教育政策, 該政策實施幾年後, 教育部想要做一個大型的研究來探討該政策對各級學校學生、老師、家長的影響程度, 他們可能就會公開招標, 吸引像我們公司這樣的民間研究機構寫研究計畫爭取經費。我們公司裡教育研究部門的大金主通常是美國教育部¸ 而我們這個國際發展部門的大金主則是美國國際開發署(United States Agency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美國國際開發署是什麼東西? 簡單地說, 它是美國提供第三世界國家援助的一個管道。援助的項目, 包羅萬象, 例如: 教育, 農業, 工程, 等等。我們公司接的研究案大部分都是在提供第三世界國家教育方面的技術援助, 例如加強教師訓練, 發展全國性的課程標準, 建立學生成就測驗制度等等。所以, 我們部門永遠都有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人不是在非洲、中南美洲、中東、東南亞, 就是在往這些地方的飛機上。雖然美國國際開發署通常只給經濟艙的補助, 但因為這些都是跨洲的長途旅程, 我們公司一概補足差額讓每一個出差的同事都坐商務艙。在機上養精蓄銳, 下了飛機, 可就是要捲起袖管做事了。至於住的部分, 依每個國家的狀況而定。如果出差的地點是在大城市 (例如: 開羅), 通常同事們就會進駐五星級大飯店, 因為這些飯店給政府部門的報價通常都很低; 如果出差的地點是鳥不生蛋的小村落, 可能, 住在酋長的房子裡就算是最高級的待遇了。

說到這裡, 故事總算要開始了。

Nitika 是本文的主角。一個可愛的印度裔美國女生。

話說兩個月前, 她被指派到葉門提供該國教育部人員測驗統計方面的技術支援。在臨上飛機的兩個小時, 接到計畫案主持人的電話, 說是葉門發生暴動, 別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氣, 很感激最初發明行動電話的人。

三個星期前, 她又接到該計畫案主持人的指示, 說是葉門的訓練照常進行, 不過訓練地點改在埃及的開羅。美國國際開發署補助將十幾個葉門的教育部人員送到開羅, 好讓訓練得以進行。埃及 -- 多少人朝思暮想, 就是想要一探這個文明古國的神秘面紗。如果不是因公出差, 這一趟旅行的花費大概也要讓人勒緊褲帶, 稍微存點錢才花的起吧。所以, 接到這個指示的當下, Nitika 小姐已經是大嘆幸福。

上個星期, Nitika坐上商務艙, 在香檳的陪伴下, 一路飛往開羅。下塌飯店, 五星級Marriott Hotel!! 據Nitika 小姐供稱, 因為喝太多香檳, 到了飯店已經有些茫然, 櫃檯人員嘰哩咕嚕跟她說她的房間這樣這樣所以那樣那樣, 她也聽不太清楚, 好像是原來訂的房間被變更了, 今天晚上的房間是暫時的, 她稀哩呼嚕地
記下房間號碼, 就上樓去了。

一開房間, 她以為是香檳喝多了造成的幻覺, 金碧輝煌的客廳, 寬敞優雅的臥室, 兩間和臥室一樣大的浴室, 一間淋浴, 一間按摩浴缸。打開陽台, 視野之遼闊讓她更是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她完全不能想像, 她的房間就正對著尼羅河。 她舒服地享受了貴妃般的沐浴後, 躺上那個如羽毛般柔軟的床, 睡了據她說是這輩子最香甜的一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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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June 21, 2008

生髮前 vs. 生髮後



前些天,終於拿起相機幫阿貝拍了些照片。對照剛出生兩個月的照片, 一整個無言... Read more...

Monday, May 26, 2008

跟毛毛蟲說早安

自從1999年到了美國, 對美國的教育環境開始有些許了解, 我一直覺得, 孩子如果可以在台灣受國小教育, 再到美國受中等和高等教育, 可能會是比較好的教育過程。我喜歡台灣小學裡重視的人格和道德教育, 但不願見孩子受到升學競爭的壓迫。雖然說, 考高中, 考大學, 我都這麼走過來了, 競爭也本來就是生存的常態, 可是, 我還是必須說, 如果可以選擇, 我希望我可以不要過那種用成績排座位的日子。

廢話太多。我其實只是要說, 我最近在教大頭 ”有禮貌” 這件事。從小, 我就自認為是個還算有禮貌的人, 所以當然也希望大頭可以成為一個彬彬有禮的孩子。前一陣子, 每天送大頭到幼兒園, 我們總是一路跑進教室, 然後一起大聲和老師說早安。可是, 有幾次, 大頭一進教室, 沒見到老師, 過了幾分鐘, 老師從辦公室走出來, 主動向大頭道早安, 他總是沒有回應 。(現在想起來, 也許他真的沒聽見老師的話。) 我見到幾次這種情形, 當下, 就提醒大頭跟老師說早安。有時候, 大頭害羞地說了早安, 可是整個人躲在我的兩腿後面, 加上低著頭, 說的音量大概只有地上的小螞蟻才聽的見。這時候, 我總會提醒他, 「You should look at your teacher’s eyes when you say good morning to her.」

今天一早, 就像每一個慌亂的早晨, 七點一到, 抓起自己的便當、公事包、電腦手提袋, 大頭的便當、書包, 扛起阿貝和他的小推車, 拎著大頭的領子, 一路正要往車子衝去。 出了大樓門口, 「WATCH OUT, MOMMY!!」大頭大喝。那些背在我身上的袋子、放在阿貝推車上的袋子、和阿貝, 頓時因為我的瞬時煞車, 全都往前踉蹌地傾斜了三十度角。「WHAT?」我被嚇的沒好氣地瞪著大頭。

「Oh…watch out for …my caterpillar friends…」看媽媽臉一陣青一陣白, 他躡嚅著。

不知道, 是不是因為有幾棵大樹在這棟樓的兩側, 這陣子, 這個大樓門口的毛毛蟲特別多。再加上, 這一陣子, 學校裡的課程就是在教毛毛蟲變成蝴蝶的過程, 大頭似乎對毛毛蟲有著不可言喻的情感。放學回家, 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有幾隻毛毛蟲躺在大樓門口邊。

「Don’t step on them, Mommy.」大頭看我不做聲, 趕緊再補上一句。

「Okay, okay. I will be careful.」好吧, 看在大頭份上, 我硬是蛇行了一下, 繞過幾隻毛毛蟲。

好不容易, 把阿貝放上了車, 大大小小的袋子也都乖乖地就定位了。咦, 大頭呢?

回頭一看, 他還蹲在門口和毛毛蟲聊天呢。

「What are you doing? We are running late.」從大樓門口到我的車, 大概是五十公尺的距離吧, 我也顧不得會不會吵到鄰居, 扯開嗓子大喊。

「But mommy, I am saying good morning to the caterpillars. You did not say good morning to them. 」ㄚˊ , 他把這個”有禮貌”的行為用到毛毛蟲身上了。實在也沒時間跟他解釋, 毛毛蟲不是人, 你可以不必對他有禮貌。為了把大頭叫上車, 我只好快快敷衍地對他和毛毛蟲大喊, 「GOOD MORNING, CATERPILLARS!!!!」真的, 如果當時有人經過, 一定會以為我太早起床, 神智不清。

大頭沒有移動的跡象。

他慢慢地站起來, 義正嚴詞的喊, 「But mommy, you have to look at the caterpillars’ faces when you say good morning to them!!」

救命啊, 為什麼要這樣整我? 我如果不去好好的跟毛毛蟲們說早安, 我可能上不了班, 之前教給大頭的禮貌課也都要毀於一旦, 想到這裡, 三步並做兩步, 跑向大頭和他的毛毛蟲朋友們, 非常誠心誠意地說,「GOOD MORNING, CATERPILLARS!!!!」

大頭很滿意的笑了。

到了學校, 他開心又大聲的跟老師說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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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May 21, 2008

How Many Monkeys in Your Ears?

兩個月前, 大頭的幼兒園幫園裡的每個小朋友做了視力和聽力測驗。結果一寄回家, 說是大頭左耳聽力有問題。大頭的小兒科醫生建議我們, 去專業的聽力測驗中心再做一次詳細的檢查。這回, 變成兩個耳朵都有問題。醫生於是決定將大頭轉到耳鼻喉科去會診。這個耳鼻喉科醫生似乎很搶手, 打電話預約的時候, 說是最快一個月後才能掛到號。我想, 既然是小兒科醫生轉介的醫生, 等就等吧; 況且, 聽力測驗中心的人員告訴我, 大頭的問題在四、五歲小孩裡¸ 其實挺常見的, 並不是長久的聽力問題。

今天早上, 塞了一個半小時的車, 到了醫生診所。小小的候診室¸ 每張椅子都坐滿了人。在報到的時候, 瞄了瞄牆上的一些證書, 其中有一個是 “American’s Top Doctors”, 心想, 看到好醫生還是值得等一個月的。

通常, 只有一個醫生的診所, 看診總是特別慢。十點十五分的門診, 等到將近十一點十分才叫到大頭的名字, 還好, 候診室有魚有故事書, 大頭也不至於無聊。護士領我們進診間, 又等了十分鐘, 醫生終於現身了。 一個微微弓著身、白髮蒼蒼的老爺爺推門進來, 扶了扶他的眼鏡, 問, 「Sach?」又來了, 沒有一個醫生可以第一次就叫對Tsach的名字。

「It is Tsach -- pronounced like “Zach”.」唉, 大頭這一輩子都要這樣糾正別人。

「Sach?」這位老爺爺似乎自己的聽力也不是很好呢。

「No, it’s Tsach -- pronounced like “Zach”.」我加重Z的音, 將嘴角誇張地向兩邊扯開。 同時間, 我開始懷疑: 來看這個醫生到底是不是對的決定。

大頭的小兒科診所裡有五、六個醫生, 每一個說起話來都是生動有趣, 活力十足, 一看就知道他/她是專門對付小孩的醫生。可是, 眼前這位醫生爺爺, 一臉嚴肅, 怎麼也不像是小朋友耳鼻喉科醫生啊。

醫生爺爺不急不徐地把大頭的病歷放在桌上, 慢慢的帶起他的探照燈 (那個戴在耳鼻喉科醫生頭上的燈), 拿起一個小小的像小榔頭的儀器, 對我說, 「Hold him on your laps. Let me see his ears.」我照著做, 坐上診療椅, 讓大頭坐在我的腿上, 面向醫生。

可能是醫生爺爺的嚴肅表情加上那隻小榔頭, 大頭說什麼也不肯讓醫生看耳朵。一股勁向我臂膀裡鑽。我正懊惱該怎麼說服或收買大頭, 醫生爺爺說話了。

「Hey, Tsach, how many monkey are in your ears?」啊???我和大頭同時張大嘴, 不知如何反應。說時遲, 那時快, 小榔頭已經進了大頭的耳朵, 大頭正要掙扎, 醫生爺爺又冷不防的說, 「Hey, don’t move. Let me count how many monkeys live in your ears.」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因為大頭動也不動, 臉上像是在說, 「我的耳朵裡真的住了猴子嗎? 」

就兩句話, 醫生爺爺得以好好端詳大頭的耳朵。接著, 又做了更進一步的聽力測驗,診斷結果是中耳內積水。不是大問題, 但需要一個小手術把水清掉, 裝個小管子幫中耳發展完全, 以後水才不會再積起來。醫生說, 很多小孩都有這個問題, 手術也只要十到二十分鐘。他說, 大頭現在就像是坐在飛機裡, 耳鳴造成聽力不佳, 難怪, 這小子常常不理我的問話, 原來他是真的沒聽到啊。

寫到這, 再看看他之前的畫 -- 沒有耳朵的大頭和阿貝。很準,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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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May 16, 2008

彈鋼琴的二、三事 (下)

雖然說, 國中時的升學壓力曾經是一個揮不去的夢靨, 但我也因此得以順理成章地向鋼琴揮手說再見。這一別, 就是六年。

六年後, 我在師院與它再見, 竞有種老友久別重逢的喜悅。甚至, 帶點想多了解、認識它的情感。從那時候開始, 關於彈琴的記憶都是明亮且快樂的。

師院四年, 很多男生痛恨鍵盤樂, 一本拜爾, 彈了四年, 要他們彈個琶音, 拇指和其他的手指就開始大打出手, 那動作說有多彆扭就有多彆扭。可是, 我也知道, 隔壁班有個男生, 從此愛上彈琴, 課外時間還到校外找老師學琴, 四年下來, 畢業前已經可以到鋼琴酒吧彈琴賺外快。那種毅力很是讓我佩服。大概就是受到這類同學的激勵, 覺得老是躲在拜爾後面瞎混, 實在丟臉。我們那些以前學過一點琴的人, 就像是一群國中生 (或是高中生、大學生— 如果是那種學了十幾年琴的) 躲在一群小學一年級的班裡, 老師問, 「一加一等於多少?」, 為了輕鬆度日, 我們還得煞有介事地抓抓頭皮, 扳開手指, 兩分鐘後, 假裝猶豫地說, 好像是二吧。大二的時候, 有個同學開始到外頭找老師學琴, 看著別人上進, 自己也不好在原地踏步, 也就從善如流的跟進, 開始學琴的第二春。

小時候, 好高騖遠, 非常討厭練基本功的哈農, 總嫌它枯燥又乏味, 每次練個五分鐘, 就開始想彈華麗浪漫的圓舞曲。可是, 就像所有的運動一樣, 暖身操不紮紮實實地做, 筋拉不開, 關節不夠靈活, 後面的動作再怎麼使力, 一定不容易到位。說也奇怪, 就這一轉念, 哈農練起來也就不枯燥了, 有時候一彈就是半個小時¸手指熱了身, 要跳、要轉, 輕鬆愉快, 一氣呵成。

練琴、搶琴房, 絕對是我那個年代師院生共同集體記憶的一部分。尤其是琴法抽測或是鍵盤課期末考, 每一間琴房外隨時都擺了鞋, 想要練琴, 就要勤勞的逐戶敲門, 問問後面還排了幾個人。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琴房, 原因不一, 有人講究氣氛, 喜歡福利社二樓外頭爬滿黃金葛的琴房, 有人一定要彈YAMAHA, 也有人非Steinway不可。就因為這樣, 同樣的琴房, 經常就是那幾個人在排隊, 有時候, 碰了幾次面, 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愫也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產生了。 在琴房催化下誕生的戀曲, 應該為數不少, 我想。

1999 年, 到了美國, 第一個學期沒有申請研究助理的工作, 光靠圖書館打工的薪水過活。非常幸運的, 當年在台灣唸研究所認識的一個老師, 她的哥哥和家人就住在馬里蘭。有一天, 拜訪他們的時候, 看到他們的鋼琴, 手癢難耐, 叮叮咚咚就敲起鍵盤來。從此, 我開始每週日鋼琴家教的生活。每個星期日, 除了去教鋼琴¸ 通常還順便A一頓豐盛的午餐, 吃完飯, 帶著兩節課賺到的四十塊, 採買一個星期的雜糧食物。生活簡單卻也愉快。

後來, 馬大也蓋了新的音樂大樓。我潛進去練了幾次琴, 想要重溫大學時候窩在琴房練琴的回憶, 站在琴房望外看, 同樣是藍天白雲啊, 可是, 那回憶卻怎麼也回不來。 或許, 是少了爬滿牆的黃金葛吧 , 我試著簡單地這麼想。

學琴的這些年, 如果真要問, 最喜歡哪一首曲子, 我想, ”甜蜜變奏曲” 大概會是第一個在我腦子裡叮叮咚咚響起的旋律 -- 最愛第二段的變奏, 像是, 夏夜裡窗邊, 被徐徐微風輕撫著叮呤叮呤做響的風鈴聲。[我努力地在you tube上找著甜蜜變奏曲的影片, 阿貝正開始有些睡意, 聽著一遍又一遍的甜蜜變奏曲, 他竟也就甜甜地睡著了。]


為什麼這些彈"甜蜜變奏曲"的人(包括這個小女孩), 看起來都"苦苦的"? 等我找到真正甜蜜的"甜蜜變奏曲"再把它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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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May 14, 2008

彈鋼琴的二、三事 (上)

下午, 和兩個同事約好要討論一個案子要使用的問卷。為了提高效率, 我們決定一面討論, 一面就把成果打在電腦上, 邊討論, 邊修改。因為約在我的辦公室, 我自然就成了那個負責打字的人, 兩個同事就坐在我旁邊, 負責動腦和動口。討論了三分鐘, 我開始叮叮咚咚地在電腦上打起草稿。突然, Liz 冒出一個和問卷一點都沒關係的問題, 「Do you play any instrument?」

「Me?」我轉過頭, 呆呆的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面對著Liz。


「Yes, YOU!」 Liz 大笑, 「Do you play piano?」她接著說。

唉 , 這對我來說真不是一個很好答的問題。「Yes, I do. But …I am not that good.」其實人家只是問我彈不彈琴, 也不曉得我在心虛個什麼勁。「Hm…why did you ask?」 我倒是好奇她怎麼突然問起我彈不彈琴這件事。

「Oh, I can tell you must play piano -- just by looking at your fingers and the way you were typing.」

喔, 原來如此。 我瞧瞧自己擺在鍵盤上的手, 笑了笑 。「Yes, a lot of people say they (my fingers) are perfect for playing piano.」

這是第一個, 也是我最記得, 媽媽告訴我, 我為什麼 ”必須” 學鋼琴的理由 – 因為我有修長的手指, 天生就是要彈鋼琴的。

從小到大 (對, 包括大學時候), 教過我的鋼琴老師, 第一次看到我的手, 總是要忍不住讚嘆一番, 「這手指真漂亮, 天生用來練琴的。」後來, 有一次看到報導說傅聰的手指張開可以彈到九度還是十度音, 我才比較可以感受到為什麼老師們這麼讚嘆我的手指。可是, 通常上了幾次課, 這漂亮又修長的手指們, 就變成老師們嘆氣的對象, 「為什麼不好好練琴? 看看你這手, 又長又漂亮, 不用來練琴, 真是浪費啊!」 老師們當然不會只對我講, 媽媽通常才是他/她們抱怨的目標。日積月累下來, 媽媽被洗腦到認為我那雙手真是上帝的偉大傑作, 不好好練琴, 真是大大辜負上蒼的一番美意。好幾次, 媽媽拿著藤條逼我練琴, 我泣不成聲, 有氣沒力的讓手指在鋼琴上滑過來、跳過去, 媽媽眼裡含淚, 像是演八點檔的苦旦, 悽楚地說, 「老師說, 你這是天生彈鋼琴的手, 可是你卻不知道要好好利用! 你怎麼對得起老天爺給你的天賦啊?」小時候, 我常想, 我要漂亮的臉蛋, 才不稀罕什麼修長靈活又漂亮的手指頭咧。

彈琴, 從幼稚園開始, 斷斷續續一直學到小學六年級。大概是因為從來不是自己心甘情願喜歡彈琴, 我從來不曾自動自發練琴。為了躲避練琴這件事, 我雖然不至於”自殘”, 但每次只要我的手指受傷, 我就會高興的謝天又謝地, 因為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好好讓手指放假, 不碰鋼琴一下。因為彈琴從來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我完完全全不記得任何一個鋼琴老師的臉孔。唯一有印象的是 -- 第一個鋼琴老師家後院養了一隻羊, 每次學完琴, 在等媽媽來接的空檔, 拿草餵羊是我最喜歡做的事。

另外, 讓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為什麼我的鋼琴老師們都很兇? 不知道是巧合, 還是經過媽媽萬般精挑細選, 除了後來大學時代自己找的鋼琴老師, 小學時候的鋼琴老師一個比一個嚴, 一個比一個兇。千萬不要以為, 鋼琴老師應該就是溫文儒雅, 秀氣端莊, 說起話來輕聲細語 – 我的任何一個鋼琴老師都沒有這種氣質。他/她們唯一共同擁有的東西是 – 棍子。不同的只是尺寸大小和打在我手上的頻率罷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小學大概三、四年級時的老師, 我完全不記的她的長相, 但永遠記得她放在我手背上的那兩枚小硬幣, 和她的小棍子。我記得第一堂課是這樣開始的:

「小樹, 把你的雙手握成拳頭, 放在中央音階 和低音音階上。」我心想, 老師說話的口氣還挺溫柔的嘛。

「對, 很好。現在, 慢慢的、輕輕的把雙手打開, 讓雙手站在鍵盤上。對, 就是這樣 。」那輕柔的語氣讓我忍不住也放鬆下來。這時, 兩個小硬幣輕輕躺上我的手背。

「好, 現在開始你要維持這樣的手勢, 不可以讓硬幣掉下來。」啊, 蝦米, 剎那間, 我醒了過來。這…這…這..怎麼可能? 「好, 我們從哈農開始。」我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彈著並呵護著那兩個睡得不怎麼香甜的小硬幣。

「太慢了, 加快一點點速度。無名指抬高, 小指用力。」我可以感受到老師上揚的語調, 也可以想像老師皺起的眉頭。我努力地試著, 將小指高高抬起, 重重的往下一敲, 鏗鏘, 兩手像是垮掉的橋, 兩枚無辜的小硬幣應聲倒地。「啊!!!!!!!!!!」 接著的是我的尖叫, 因為老師的小棍子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在我的指關節上。

「來, 繼續。」不曉得她是沒聽到還是已經習慣了小孩的尖叫, 她若無其事的拿著小棍子指著譜, 「從這裡再一次。」就這樣, 那根小棍子就在譜頁間和我的指關節間不停的跳動。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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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April 23, 2008

Dance with My Father Again

下午, 回家的路上, 聽到這首歌。平實簡單的歌詞, 讓人忍不住跟著Luther Vandross回到他的童年, 聽他娓娓訴說他對父親的愛和懷念。

那天, 我告訴小熊妹妹, 如果人生只能在伴侶和孩子之間選擇, 我願選擇伴侶。小熊妹妹問, 那你要什麼樣的伴侶? 我說, 就是有一個人可以和我一起感動, 一起分享生命的起伏。 就像聽到這首歌, 如果有個人可以一起分享那心中的感動, 對我來說, 就是一種最簡單的幸福。

Dance with My Father Again

Singer: Luther Vandross

Back when I was a child
Before life removed all the innocence
My father would lift me high
And dance with my mother and me and then

Spin me around till I fell asleep
Then up the stairs he would carry me
And I knew for sure
I was loved

If I could get another chance
Another walk, another dance with him
I'd play a song that would never, ever end
How I'd love, love, love to dance with my father again

Ooh, ooh

When I and my mother would disagree
To get my way I would run from her to him
He'd make me laugh just to comfort me, yeah, yeah
Then finally make me do just what my mama said

Later that night when I was asleep
He left a dollar under my sheet
Never dreamed that he
Would be gone from me

If I could steal one final glance
One final step, one final dance with him
I'd play a song that would never, ever end
'Cause I'd love, love, love to dance with my father
again

Sometimes I'd listen outside her door
And I'd hear her, mama cryin' for him
I pray for her even more than me
I pray for her even more than me

I know I'm prayin' for much too much
But could You send back the only man she loved
I know You don't do it usually
But Lord, she's dyin' to dance with my father again
Every night I fall asleep
And this is all I ever dream (more) (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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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April 16, 2008

說謝謝

自從開車上班之後, 每天早上的塞車時間, 其實是我一天裡最輕鬆自在的一個小時。因為車速慢, 我總是任憑那聒噪的廣播新聞在我耳邊不斷談論, 布希和他的幕僚如何為現下經濟蕭條解套, 然後慢慢的飲一口冰涼的伯朗咖啡, 輕輕的咬一口厚膩的花生土司, 反正塞車, 哪也去不了, 非常理所當然的享受時間移動的緩慢。

因為是新聞台, 什麼都報, 小至小貓塞在牆縫隙遭消防員救出, 大到教宗本篤十六世拜訪美國。今天早上, 兩個播報員談起部落格的影響, 說是有個小妹妹住在波士頓, 生了重病, 家裡經濟狀況又不好, 小妹妹的媽媽的好朋友為小妹妹開了個部落格, 紀錄她和她的家人和病魔搏鬥的心情和過程, 許多人, 來自美國各地, 都成為忠實的讀者, 進而提供小妹妹和她的家人許許多多的協助。小妹妹就在這麼多人的幫助和鼓勵之下, 一天一天的進步。很不特別的一則新聞, 可是, 我哭了。

想到自己也同樣受到許多朋友的幫忙, 我不能自己的哭了起來。

上個星期天, 小熊妹妹的二姐來載小熊、我和兩個小朋友到台灣超市買菜, 買了菜, 再到小吃店買了鹽酥鷄便當回家當午餐。兩個不輕的兒童車坐椅搬上又搬下, 雖然費了些力, 可是我知道、也完全感受到小熊妹妹二姐的好心意, 她想讓我輕鬆一下, 一趟三四十分鐘的車程, 不必開車, 只要坐著休息。我和小熊妹妹的二姐也不過見過幾次面, 卻領受到她這樣的好心和幫忙, 想著, 我就哭了。

在我搬家之前, 小熊妹妹住在我對面。經常, 家裡出了狀況,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把孩子往那送。小熊妹妹有一種天份, 不管我再如何沮喪, 和她說三句話, 我就笑了起來。最近她有個新辭給我, 說是我”笑點很低”, 我想也是吧。後來, 小熊妹妹回台灣, 總是三不五時打電話過來, 詢問我的近況, 尤其是那陣子事情複雜嚴重的時候。我常常在掛掉電話後, 流下淚, 感激上天給我這麼一個好朋友。

明小姐, 大概是最常在半夜、清晨, 接到我的求救電話的人。她是我的救火隊, 也是諮商員。不記得多少個夜晚, 她的家成為我的避難所, 聽我哭, 聽我訴, 從來沒有一句怨言, 從來沒有一句批判, 有的只是用不完的面紙和她一雙傾聽的耳朵。她清醒的頭腦總是可以提供我許許多多建設性的意見, 提醒我這, 提醒我那, 但從來不強迫我去接受他的意見 – 雖然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她的意見都是對的。當我需要她的時候, 我永遠知道她會在那裡支持我。

輪子和蚊子, 就像是武俠小說裡, 來無影, 去無蹤的俠義之士。 他們總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現身, 當任務完成, 他們會豪氣地說, 「咳, 小事一樁, 不必言謝」, 任何感謝的話, 聽在自己耳裡都似矯情。可是, 我從來都不覺得他們幫的事是小事。凌晨四點, 開五十分鐘的車, 蚊子帶我爸爸到機場, 辦了登機手續, 還申請臨時通行證, 帶著他到確切的登機口前坐定, 當他回到家, 凌晨七點。前一晚, 他從賓州開回馬里蘭, 晚上十一二點才到家。

阿貝的保母, 全心全意的照顧阿貝, 在我最脆弱的時候, 伸出援手, 讓阿貝在她那兒度過了好多個溫暖的夜晚。大頭的好朋友們, Daisy, Daniel, Matt, Richard,都有一雙熱心的父母, 他們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時候, 給我鼓勵, 打氣。

每一天, 我都感謝上天, 雖然試煉總是不斷接踵而至, 可是這許多依靠都不曾離我遠去。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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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今天早上, 再想一想, 其實教宗造訪美國只能算是天主教徒的大事, 全球暖化現象應該比較算大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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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April 6, 2008

給大頭的信 (一)

親愛的大頭寶寶,

看著你熟睡的臉龐, 我和你的小熊阿姨和乾媽用手電筒照了照你的腳背, 確定藥效已經發揮作用, 浮腫明顯退去, 看起來只剩額頭兩側小小突起的蕁麻疹。我那懸著的、忐忑的心, 終於放了下來。

今天, 並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只是,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 中午, 從爸爸那裡回來之後, 你沒有哭, 沒有鬧, 沒有在大門外狂吼, 「I don’t want to go home. I want to stay with daddy.」你安靜地下了爸爸的車, 遞給我四朵紫色的小花, 說是在湖邊和爸爸騎腳踏車的時候採的。我很感動, 收了下來, 給你一個很大的擁抱。上了樓, 你乖乖地吃了肉鬆麵包當午餐。一度, 你又開始鬧脾氣, 不肯睡午覺, 你哭著說, 「I don’t want to take a nap. I hate you.」我笑笑說¸ 「Ok, but I love you. I don’t like your behavior though.」你拗著脾氣說, 「No, you don’t love me.」我出奇地帶著耐心微笑, 「Well, I love you, no matter what.」僵持了幾分鐘, 你也累了, 看著我和阿貝躺在床上靜靜的休息, 你也沒說話, 不一會就沉沉睡去了。

起床之後, 你沒有大哭大叫, 只是跑到客廳的地上, 一個勁的坐了下來, 我稱讚你沒有哭鬧, 你皺著眉頭說, 「But I am tired.」我很高興, 你不是用生氣的方式表達你的疲憊。為了獎賞你, 我提議到湖邊的遊戲場玩。你高興地自己穿上外套、襪子、和鞋子, 早早站在門邊等候我和阿貝。

雖然已經是春天, 可是天氣一直到今天才漸漸暖和些, 所以遊戲場滿滿都是小朋友。好幾次, 我替你捏了把冷汗, 因為太多人擠著要溜滑梯, 我很怕你一個不小心就被推倒了。 你要我和你玩 ”抓鬼” 的追逐遊戲, 我說我不能玩, 因為我要看著弟弟。你很失望, 可是你沒有吵, 也沒有鬧¸ 只是嘆口氣說, 「Oh, okay.」然後就又去溜滑梯了。一方面心疼你的失望, 一方面高興你控制情緒的進步, 所以我提議到以前社區的遊戲場玩。你雀躍得又叫又跳。

出乎我的意料, 遊戲場上孤寂一片, 社區的孩子都上哪去了呢? 我們找了你最好的朋友, 佑佑, 和他的姐姐出來玩, 那接下來的四十分鐘, 是自從我們離開爸爸之後, 我看到你最快樂的四十分鐘。你們三個人, 放肆的尖叫、追逐、嬉鬧, 我終於在你臉上看到那好久不見的燦爛笑容。

媽媽學的是諮商, 讀過一些心理學的書 , 我知道你這一陣子行為上、情緒上的不穩定, 其實大多是來自於這一年多來爸爸和媽媽的爭吵和最近我們離開爸爸的改變。你還小, 不會說, 所以用行為傳遞你的不適應。雖然, 我知道這些理論, 可是大部分的時候, 我總是沒辦法耐著性子, 好好跟你對應, 我不是對你大吼, 就是用手掌啪啪啪賞你屁股兩大板。有時候, 我甚至灰心地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開始討厭你了。書上總是說, 孩子是很有韌性的。我很高興看到你今天的進步。也許, 明天, 你又會退步, 變成那個愛哭鬧, 爭取注意力的小孩, 可是我知道你會再進步, 只要我們一起努力。

晚上, 正要準備幫你洗澡, 你衝進浴室大叫, 「媽媽, 你看我的腳!」你的右腳踝上有一個小小像是被蟲子咬的痕跡, 兩支腳踝上明顯一圈的紅腫。我直覺, 那是過敏引起的反應。我要你快快洗了澡¸ 我就可以趕緊給你吃藥或擦藥。沒想到 , 短短五分鐘之內, 你的右腳背腫起一個直徑大概有兩公分的小包。我快快給你穿上衣服, 也餵了藥。接下來, 左腳背也腫了起來, 然後是背, 最後你的額頭兩側也出現像是蕁麻疹的浮腫。我嚇壞了, 趕緊請小熊阿姨和你乾媽來一趟, 以防萬一如果你需要送急診, 她們可以幫我照顧阿貝。

往常, 只要你稍微掛了彩, 不管傷口大小, 你的原則總是, 哭了再說。今天晚上, 你不斷的說, 「媽媽, 我好癢。」我要你不去抓, 不去碰, 你一聲都沒哭, 只是把自己緊緊裹在被子裡。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 我要你唱歌給我聽, 你一首又一首的唱, 從Twinkle Twinkl Little Star 唱到 Itz Bitz Spider。當你想去抓那其癢無比的身體和腳, 你看看我, 說「媽媽, I just touched it. I am brave, right?」我很心疼。

終於, 你唱累了, 想睡了, 腳背的浮腫似乎也消退三分之一。阿貝早早在你的歌聲中睡了。你說, 你想和阿貝睡, 我幫你們兩個蓋上被子。我拍著你的背, 你學我, 拍著阿貝的背。

小熊阿姨和你乾媽在你入睡後十分鐘後到達。我再給你餵了一次藥。你沉沉睡去。

大頭, I LOVE YOU, NO MATTER W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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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March 27, 2008

手足競爭 第一章

每次看到那些描述著手足情深的部落格, 我總是會駐足片刻, 思緒凝結半晌, 想起弟弟, 然後想著大頭和阿貝。我總是幻想著, 大頭和阿貝會是彼此此生最好的朋友, 互相扶持, 共享一切的榮耀與苦難。

阿貝出生的時候, 大頭三歲又十個月。還記得, 大頭第一次看到躺在醫院小推車裡的阿貝, 覺得很新鮮, 也很高興 -- 除了阿貝從醫院回家的第一天晚上。

那一晚, 大約九點, 阿貝喝了奶粉, 滿足愉快的睡去, 大頭掂著腳, 看著小床裡的娃娃, 仰頭笑著說, 「Mommy, Bert is so cute!」我想, 他大概聽多了大人說的這些客套讚美弟弟的話, 所以學著依樣畫葫蘆。雖然這麼想, 但看到他稚氣的臉蛋, 說著如此甜美的話, 還是覺得可愛極了。當下, 媽媽的心裡幻想著, 阿貝半夜醒來, 大頭輕輕摸著阿貝的臉頰安撫著說, 「弟弟不哭, 我去叫媽媽。」

十二點不到, 阿貝嘹亮的哭聲, 哇啦一聲, 劃破午夜的寂靜。我起身去看阿貝, 不到房門口, 就看到大頭像是聽到防空警報似的, 本能地從床上彈起來, 頭也不回地, 哭著衝向餐廳。我抱起阿貝, 喚起湯姆, 只見大頭站在大門邊, 驚嚇的臉上掛著兩行淚, 大聲的叫著「Everybody, leave. Let’s leave here.」。

「Why?」湯姆瞇著撐不開的雙眼問。

「It is dangerous here. It is dangerous here. Three is a monster. 」說完, 再次大哭了起來。

是的, 從來沒有聽過嬰兒哭聲的大頭被阿貝嚇壞了, 以為是妖怪來取他性命了。

「There is no monster. That was Bert’s crying.」不管我如何解釋, 大頭還是堅信是妖怪入侵, 一股腦坐上高腳椅, 死也不肯下來。


本來以為這樣的戲碼, 起碼要上演好一陣子。沒想到, 大頭的適應力和小強不相上下, 第二天, 阿貝在他床邊哭的驚天動地, 他小少爺一個翻身, 一覺到天亮。

去年, 大頭做四歲體檢的時候, 醫生問我, 大頭對阿貝的出生還適應嗎? 我笑著說, 還好耶, 沒有感覺到大頭有什麼退化的現象或是爭寵的行為。這樣的慶幸, 就在最近, 嘎然畫下句點。

就像明小姐說的, 大頭的好日子已經過完了。那個大頭曾經以為是他的布偶之一的阿貝突然之間已經會爬, 會走, 嘴巴裡還硬生生冒出八顆會咬人的牙。他曾經獨自擁有的, 來自於媽媽的關注, 剎那間被分走了一半。他愈來愈少聽到, 「哇, 大頭你真棒!」或是「哇, 大頭你好乖!」; 他愈來愈常聽到的是我高八分貝的責備, 「大頭, 你不要這樣」或「大頭, 你不要那樣」。 "這樣"和 "那樣"的名單包含了

• 戳弟弟眼睛;
• 拉弟弟大腿;
• 掐弟弟臉頰;
• 壓弟弟肚子;
• 扯弟弟帽子;
• 敲弟弟大頭;
• 搶弟弟玩具, etc.

兩個星期前的一個早晨,大頭第一次告訴我, 「I don’t like Bert around. Can you send him away?」之後, 他也說了幾次類似的話。那兄友弟恭的畫面在我腦海裡頓時破滅, 我想這大概就是手足競爭第一回合的開端吧。

上個星期, 我特地請了半天假, 到大頭的班上說故事。那一天, 大頭回到家, 對待阿貝果然友善一些。不過, 也就幾個小時的光景, 隔天, 他就又立刻上演把弟弟推倒在電子琴上的戲碼。

唉, 什麼時候, 大頭才會又對著我說, 「Mommy, Bert is so cute. 」還是, 這根本已經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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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March 17, 2008

複製一百個媽媽

為了讓我減輕一點負擔, 從二月中, 媽媽就問我, 「要不要讓你爸爸去幫你?」我總是猶豫, 不置可否。老實說, 我當然希望多兩隻手幫我帶小孩, 作家事, 或是有人在我下班之後和我說說話, 打打氣。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那個一向在家被伺候習慣了的爸爸, 到底會來助我一甲子功力, 還是來耗損我所剩無幾的精力。幾經猶豫, 和之前的同事長談一夜之後, 決定賭它一把 – 請爸爸立刻來美國。下定離手, 跟媽媽通了電話, 爸爸火速訂了機票, 上個星期四飛抵杜勒斯機場。

不能說是惡夢的開始; 畢竟, 有個爸爸在身邊, 安全感多少是有的。可是, 他大老爺愛嘮叨, 愛指教, 愛抱怨的個性, 讓我在從機場回家的路上, 當場發起飆來。發飆的內容, 這就省略不談了, 怎麼說, 他終究是爸爸, 在朋友面前, 說說他壞話, 大家聽聽就算了, 要我真的公開紀錄指責自己父親的不是, 我還做不出來。

可是, 不對盤就是不對盤, 說沒兩句話, 我就想吼他三句。硬是忍著心裡的氣, 星期五晚上, 趁著他在補眠調時差的空檔, 打了電話給媽媽, 氣急敗壞地急著跟她告狀, 可是又不能說得太大聲, 只聽到我這一頭, 想怒吼卻又要用把聲音壓到最低, 媽媽那一頭, 只是不斷的說, 「什麼啦? …聽不到啦!…好啦好啦, 星期天再說… 」我最好還能活到星期天, 心裡跟媽媽咒罵著。

星期天一早, 因為大頭在他爸爸那裡過夜, 家裡顯得清靜許多。我迫不及待地和媽媽連上線, 讓爸爸和媽媽草草說了幾句話, 就請爸爸把阿貝帶開, 讓我和媽媽開始說他壞話。為免重蹈上回電話聽不清楚又罵不痛快的覆轍, 我開始打字, 啪啦啪啦, 一句又一句, 媽媽在那一頭, 只不斷的重複一句話, 「哎呀, 阿他個性就是這樣啊…」 整個對話就是:

「他好囉唆, 一件事要重複說十次」

「哎呀, 阿他個性就是這樣啊…」(傻笑)

「他很挑剔耶, 什麼都嫌」

「哎呀, 阿他個性就是這樣啊…」(又傻笑)

「他很會抱怨耶, 一下這個不好, 一下那個不好」

「哎呀, 阿他個性就是這樣啊…」(還是傻笑)



最後, 我打了一行結論:

「媽媽, 我希望複製動物的科技趕快成功。我要複製一百個你…」


媽媽繼續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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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March 4, 2008

句點 。

好久好久, 我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做飢餓。每一餐, 都像是例行公事, 時間到了, 做了菜, 端上桌, 吃飯只是一個讓我維持生命的動作罷了。直到昨天下午, 從法院開車回家的路上, 第一次覺得肚子餓了, 而且餓到不能等到回家再煮泡麵吃。繞到天仁茗茶買了滷肉飯和一杯熱熱的杏仁奶茶。踏出天仁茗茶, 風大的讓人站不住腳, 可是我卻清楚地聞到那濃郁的杏仁香氣; 那一刻, 我知道自己開始自由的呼吸了。

回到家, 躺在床上, 大大的呼了一口氣, 覺得像是一個句子總算有了個句點[註一]。雖然, 還不到可以寫下一頁的時候, 可是至少有了個句點, 我可以開始思考下個句子要怎麼寫, 才能夠讓這個故事不至於太荒唐的結束。

每天, 一個人和兩個小魔頭奮戰, 說不辛苦是騙人的, 說是甜蜜的負擔也太做作。現下, 我只希望, 平平靜靜地過每一天, 希望每一天都是一個美好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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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 一紙分居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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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anuary 29, 2008

兩隻土撥鼠



繼”一朵花”之後, 大頭寶寶的最新力作 -- “我和弟弟”。 在我看來, 比較像是兩隻土撥鼠。

自從當了諮商界的逃兵, 心裡從來沒有後悔過, 因為我知道自己太難從別人的故事裡抽離。每一次諮商, 只要聽到或看到孩子經由遊戲、繪畫、或沙箱呈現出來, 曾經遭受的苦痛, 不論是生理或心裡的, 走出諮商室, 我的心沒有一次不是沉重的。雖然, 我可以告訴自己, 幫忙那些孩子告別苦痛, 其實是值得高興的; 可是, 那些對於加害者(也許是人, 也許是制度, 也許是整個社會共犯結構)的憤怒, 總讓我的腳步沉重地走不出那間諮商室。

所以, 我是真的一點也不留戀諮商師或輔導老師這個角色。可是, 我倒是經常想起我和孩子們在諮商室裡的遊戲。出國前兩年, 在文化中心和一個國小諮商中心接案, 我的基本配備就是一個美術箱和一個裝四開圖畫紙的黑色袋子。箱子裡裝的是, 幾支鉛筆, 一盒蠟筆, 一盒彩色筆, 一盒水彩, 幾罐常用顏色的水彩顏料, 大、中、小水彩筆, 和一個黃色充氣式的小水箱。因為沒有正式受過藝術治療的訓練, 所以從來不敢說自己做的是藝術治療; 但是在研究所唸書的時候, 實習的對象大多數是小朋友, 跟的督導都是在遊戲治療領域裡非常有經驗的老師, 所以學到不少技巧是透過繪畫來和小朋友互動, 或者藉由繪畫幫助小朋友表達或呈現情緒、經驗。

還記得, 我的碩士論文, 最原始的構想, 其實是想要發展標準化”娃娃屋”測驗, 當作一種兒童心理或行為評量的測驗工具。不曉得為什麼, 搞到最後會變成用認知行為學派去做小團體。我想, 如果當年堅持下去, 我可能會因為做得太高興, 太投入, 而畢不了業, 不像最後的論文, 因為實在太無趣, 決定早死早超生, 一股作氣, 就寫完了。

(寫到這裡, 我那曾經身為諮商師的敏銳自覺告訴我 – 這些不是重點的引言, 似乎太長了! )

我很懷念那段和孩子們畫畫的日子。那段時間, 常常參加遊戲治療, 藝術治療的短期工作坊, 也多少學到一些兒童繪畫心理的皮毛。很多概念都忘光了, 少數還留在我的記憶庫是那些學齡前以及小學時期的繪畫階段: 塗鴉期, 樣式畫前期, 和樣式畫期。

大頭寶寶那些四不像的人物畫就是塗鴉期後期的最好例子。雖然, 大人們從他的畫裡完全看不出任何具體的形體, 但他會替這些一坨又一坨的東西命名,顯示他試圖在將環境中的事物和他的塗鴨作某種程度的連結。

樣式畫前期, 最著名的就是所謂”蝌蚪人” 的畫法。這時候的孩子, 喜歡畫人, 尤其畫家人和老師, 因為他們經常把人的頭部畫得特別大, 所以稱為蝌蚪人或棒棒人。這個階段的小朋友經常誇大一些器官, 因為那就是他們對自己身體感觀的呈現。剛剛快速孤狗搜尋了一下, 找到一段話是這麼說的:

“這個年紀的孩子在畫他們有感覺的東西,對於鼻子、耳朵反而會忽略。
如果孩子畫了一個大大的耳朵,表示他對耳朵有特殊的情感,那接下來
要看他為什麼對耳朵有特殊情感?他家賣音響的嗎?他媽媽常常唱歌
嗎?還是他有耳朵功能的障礙?”


就像所有的投射測驗一樣, 這些都不是放諸四海皆準的定律, 可是藉由不斷的研究累積, 其實還是有某種程度的信效度。

仔細看看大頭的畫吧。 大大的嘴巴, 沒有耳朵。

任何認識大頭寶寶的人, 看到這裡, 應該都會拍案大喊, 太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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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January 21, 2008

十二個肉鬆麵包

馬斯洛(Maslow)說, 人的需求可以分成五個種類, 從低層次到高層次, 依序從金字塔底端向上排列: 生理的, 安全的, 愛與歸屬, 尊重, 與自我實現的需求。雖然, 高層次的需求不一定完全建立在低層次需求滿足之後, 可是低層次的需求絕對是人類生存最基本的要件。就像我們這些漂流異鄉的浮雲遊子, 出國留學, 不就是追求那最高層次的自我實現 (真的嗎???), 可是, 很多時候, 一杯道地的珍珠奶茶, 一碗熱呼呼的燒仙草, 帶給我們的快樂和滿足, 遠遠超過拿到圖書館輾轉好幾手才印到的陳年經典論文。

今天是馬丁路德日(Martin Luther King, Jr. Day), 公司放假一天¸大頭的幼兒園也放假一天。一早, 我把阿貝送到保母家, 心裡輕快地哼著歌。心想, 好久沒有和大頭單獨出去玩¸ 尤其是這個冬天, 趁著今天有空, 到 ”金山” 去買他最愛吃的肉鬆麵包吧。可是, 去一趟中國店, 車程要半個小時, 若是只買肉鬆麵包, 實在太不划算。 經過一番盤算, 決定在去中國店的沿路上, 到 buy buy BABY 買雙學步鞋給阿貝, 到Trader Joes 買餅乾、雜糧、和咖啡。到了金山, 十一點十分。

我和大頭, 興致高昂地走了進去。一進門, 大頭看著我問, 「媽媽, 我們可以先買麵包嗎?」若按以往習慣, 我總是等到買完菜, 結了帳, 才會到麵包區拜訪。可是, 今天不就是為了肉鬆麵包而來嗎?

二話不說, 朝著麵包區的歐巴桑笑著說, 「我要肉鬆麵包…」

話還沒說完, 都還沒說我要幾個呢, 歐巴桑用著”看似難過”的笑臉說, 「沒 - 有 - 肉 - 鬆 - 麵 - 包 - 了 !!!」

頓時, 五雷轟頂, 空氣凝結了三秒鐘, 是大頭的哀嚎喚醒了我, 「媽媽…我要肉鬆麵包啦!!!」

「怎麼可能? 才十一點啊?!」我被驚嚇得喃喃自語起來。

「哎呀, 有個小姐買了十二個。瞧, 就這個袋子。」歐巴桑聽到我的疑問, 指著架上一個塑膠袋。

「可是我們每次十一點來, 都還有好多啊!」不管歐巴桑的解釋, 我兀自重複著喃喃自語。我看起來, 應該很像快哭的樣子, 我想。

「哎呀, 今天這個小姐先打電話來訂, 所以就…沒關係, 你買別的嘛!!」那重重的大陸口音今天聽起來特別刺耳, 就因為那十二個肉鬆麵包。

沒了肉鬆麵包, 其他麵包看起來也沒那麼可口。原以為, 大頭會不死心的跟我耍賴要肉鬆麵包, 沒想到, 他倒是比我看的開, 馬上要了兩個熱狗麵包, 開心極了。

買了麵包, 買了菜, 結了帳, 臨出大門前, 經過麵包區, 又有兩個人詢問肉鬆麵包。正當歐巴桑向他們一一解釋為什麼肉鬆麵包這麼早就沒有了的原因時, 那十二個肉鬆麵包的主人現身了。

「小姐, 這是你的麵包。」歐巴桑一面幫肉鬆麵包的主人結帳, 一面大聲對著我們這一群看得到卻得不到肉鬆麵包的人說,「就是這位小姐把肉鬆麵包都買了。」

那一剎那, 麵包主人, 應該同時接收到我們三個銳利又憤恨的眼神吧。

回家的路上, 不知道是真的餓了, 還是刻意展現他對肉鬆麵包的無所謂 (我想太多嗎?), 大頭硬是吃掉一個又五分之四的熱狗麵包。

回到家, 給他讀了書, 看著他甜甜睡去。 我爬下床, 打開電腦, 在孤狗的網站打著: 如何製作肉鬆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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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January 19, 2008

離別 (有地雷!!)

從小, 我就是個愛哭的小孩。 不曉得是天生個性使然, 還是後天環境影響, 我是個在情感上極為敏感, 脆弱的人。我印象中, 外婆這麼說過我, “啊都長得這麼不漂亮了, 還這麼愛哭, 這樣有誰要喜歡你?” 我那時大概讀國小吧, 聽了, 只覺得自己真是毫無價值, 止不迭地揣著小小的衣袖抹乾臉上的淚, 心裡的淚卻怎麼也停不住。

長大了, 我還是一樣敏感, 一樣愛哭。尤其面對離別。

人的命運真的很弔詭。我這麼一個討厭離別的人, 千里迢迢, 越過一整個太平洋, 硬是把自己放在一個幾乎每年都要向人道離別的地方。

1999 年的冬天, 博士班第一個學期結束, 一個學妹因為官能症, 辦了休學, 回到台灣。她在這裡認識的人不多, 她托我幫她處理了留在這裡的所有家具, 並和她那煩人的房東處理最後的契約問題。我其實和她不算很熟, 可是在幫她清理家具的時候, 每每惦記著她的身體狀況, 只要想著, 鼻頭就是一陣酸楚。

弟弟2001年冬天來找我。那一年的冬天特別冷, 可是一直沒下雪。我們開車跑了好多地方, 玩得很是開心。在機場和他道別時, 並不特別覺得難過。隔天, 一覺醒來, 恍然驚覺弟弟已經離開, 打開窗簾, 綿綿細細的小雪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已經落了一地, 看著陣陣隨風起舞的小雪片, 我的心也止不住的翻騰, 淚不斷的湧上來。

每一年, 不同的同學, 學弟, 學妹, 來來去去。 每一年, 我和家裡的人, 互相拜訪, 也是來來去去。 每一年, 和不同的人, 不同的時間道離別。 原以為, 那個敏感愛哭的我會被訓練得堅強一些, 或至少麻木一些。沒有, 淚水只是有增無減。

小熊妹妹離開後的那天下午, 大頭和阿貝像是體貼我似的睡了一下午。我一個人坐在餐桌前, 看著灰兀兀的天空, 心裡空空的。她上飛機前, 打了電話來道別, 我在這一頭, 已經哽咽的不知所云。

接下來呢? 蚊子不是到加拿大和輪子會合, 就是到北卡或賓州繼續唸博士班。Ming在八月也要到加州去和先生會合了。光是想, 心裡就已經哭了好幾回合...

唉! 看來, 當年真是應該好好修 ”失落與悲傷治療” 那門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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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anuary 8, 2008

阿貝和柚子妹




瞧, 右邊這個就是我心中最可愛的柚子妹了。"她總是默默的", 她的媽媽(小熊妹妹)喜歡這樣形容她。阿貝在她旁邊, 活脫脫就像一個耍寶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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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 (一)

唸書的時候, 對於佛洛伊德的”夢的解析”, 似懂非懂。懂的是, 因為在睡眠中, 防衛機轉變弱, 潛意識經常藉由夢境將我們在日常生活裡被壓抑的需求和希望以不同象徵的形式表現出來。不懂的是, 那些用來解釋夢境的符號到底根據為何¸ 例如, 為什麼蛇一定是性的象徵。因為不曾真正深入研讀這個學派, 所以也談不上喜歡或反對這個學派。

可是, 記錄夢境倒是一件有趣的事; 尤其, 如果是一個快樂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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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的夢

我真的不記得, 除了這個夢之外, 我有過其它彩色的夢。如果有, 那這一個是我唯一記得的。

那是在柚子妹出生後沒幾天吧。

我夢到小熊妹妹搬到我家樓上。一天早上, 我一覺醒來, 發現我的落地窗前掛滿了七彩繽紛的小衣裳、小手帕、小襪子¸ 上面的圖案有漫天飛舞的蝴蝶、小鳥, 搖曳生姿的花兒、草兒, 還有一道彎彎的小彩虹映照在整個落地窗上。那是我見過最柔和、最美麗的畫面。我心想, 這一定都是柚子妹的衣服吧。打開窗, 往上一望, 原來整片牆都是柚子妹的小衣服; 粉紅的、鵝黃的、草綠的、水藍的, 一件又一件, 掛滿了整面牆。我又喜又氣, 心想, 生女兒一定要這樣嗎? 喜的是, 這真是一片美麗的窗景, 氣的是, 那都不是我的。

想完後, 就醒了。

那真是我做過最美的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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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January 6, 2008

蚊子和輪子

小熊妹妹說, 如果有天發生戰亂, 她必須離開柚子妹, 分離之際, 她會交給柚子妹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蚊子叔叔和輪子阿姨 (註一) 的地址, 然後含淚交代柚子妹, 一定要攀過千山越過萬水, 找到他們, 請他們將她撫養長大。說完之後, 小熊妹妹問我,「如果是你要托孤, 你會找誰?」我想了想, 大概也會是蚊子和輪子這對夫妻吧。就像小熊妹妹說的, 我們都有幾個情似姊妹的手帕交, 她們交的男友、嫁的男人, 都是好人, 可是我們對她們的另一半總是不夠熟稔。獨獨只有蚊子和輪子這對夫妻, 兩個人同時都是我們的好朋友。

其實, 我和蚊子、輪子, 這對夫妻熟稔起來, 也不過是近半年來的事。

第一次從小熊妹妹口中聽到蚊子這個人, 是一年半前, 他到馬大唸社會學的第一個學期開始。因為蚊子是小熊妹妹在中研院工作的朋友的朋友, 小熊妹妹很有義氣的約了蚊子見面, 希望讓蚊子感受到人在異鄉, 土不親人親的溫暖關懷。結果, 我記得的是, 他們在學校餐廳見了面, 蚊子體貼的準備了便當和水果, 小熊妹妹就這樣A 了人家一頓午餐。到底是誰要照顧誰啊, 我問小熊妹妹。

第一次見到蚊子, 是去年春天的時候。那時, 小熊妹妹懷了身孕, 下定決心告別學校公車, 買了她生平第一部車子。練車, 考駕照都是蚊子抽空幫忙完成的。拿到駕照, 只代表她會將車發動, 轉彎, 或者路邊停車, 可是要她從家裡開到超級市場, 那可就麻煩了。上網求救急徵GPS, 二話不說, 蚊子就要把他的GPS借給她。我和小熊妹妹一起去蚊子家拿GPS, 他體貼地站在屋外, 等我們一到達, 雙手奉上。

那時, 只知道蚊子有個”也是處女座”的太太(註二), 名叫輪子, 可是並沒有見過面。從小熊妹妹口中聽來, 她是個聰明、沉穩、大方的女孩, 去年年底 (今年初) 就要到加拿大讀生化博士班。聽著聽著, 很幸運地, 我在夏天之前見到了她。真的就像小熊妹妹描述的, 雖然小了我六歲, 可是她的成熟和穩重, 讓我甚是訝異。

蚊子和輪子都是台大畢業的。蚊子還是台大電機轉社會學的高材生。可是, 在他們身上, 我看不到, 也嗅不出, 一丁點兒的傲氣。在他們兩個人身上, 有的只是全然的自信和對他人的關心。不過, 就我看來, 他們兩個還是有點小小的差別, 蚊子講求效率, 凡事求快, 輪子溫和穩重, 凡事不急不徐。這麼說吧, 如果有個老太太拄著柺杖在路中央跌倒了, 蚊子大概會一個箭步衝向前, 一把背起她, 不顧紅綠燈, 就往醫院奔; 輪子則是會輕輕扶起老太太, 將她攙到路旁, 問她傷了哪裡, 然後再做計畫。

大腹便便的小熊妹妹在去年七月搬家的時候, 蚊子和輪子幫了好大的忙。雖然, 幫的不是我, 我還是看了很感動。

秋末冬初, 我讓大頭在星期六早晨去學游泳。我請輪子幫我看阿貝。慢慢的, 我們就開始熟了起來。她和蚊子知道, 到中國店或韓國店買菜, 因為有段車程, 對我來說, 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所以只要他們上中國店或韓國店, 他們總會體貼地幫我買菜回來, 不管是幾枝蔥或一大包的國寶米。

不知道是因為輪子本來就有烹飪的天份, 還是閒賦在家激發出來的潛力, 秋天還沒結束, 她就開始做起大大小小, 各式口味的麵包。去年冬天, 下第一場雪的早晨, 我起個大早, 烤了個她做的奶酥麵包, 煮了杯香濃的咖啡, 一個人坐在餐桌旁, 望向窗外, 綿綿細細、晶瑩剔透的小雪花球, 輕輕柔柔地在天空翻飛飄舞, 那一刻, 真是幸福。

十二月初, 輪子終於要北上加拿大去讀書了。臨行前, 本來要一起吃飯, 可是我心情低落, 沒能出席。我寫了封電子郵件給她, 向她道歉, 也祝她旅途順利。她說她了解, 然後再度大方的出借蚊子, 「...有事就找蚊子吧, 不要客氣。」很短的信, 可是她的每個字都是那麼真摯, 那麼教人感動。

聖誕節, 她從加拿大回來, 我們在小熊妹妹家碰面。迎接我的, 除了她慣有的笑容, 還有一堆她親手做的蛋塔。蚊子抱著柚子妹, 在客廳裡哄她睡覺, 輪子、小熊妹妹、我就坐在那堆滿蛋塔的餐桌前高興地聊了起來。

終於, 聖誕假期結束, 輪子又要返回加拿大了。臨走前一晚, 她和蚊子拎了兩個小便當盒來找我, 一個裝滿苦瓜肉丸, 一個裝滿滷牛肉。我滿心地感激, 話哽在喉頭, 只笨拙地問什麼時候要還便當盒。

蚊子和輪子, 謝謝你們, 又再次讓我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註一: 這當然是化名。
註二: 後來發現, 我們何止同星座, 根本就是同月同日。當然不同年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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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January 2, 2008

一朵花




如果要用一種動物來形容四歲的大頭, 大概就屬猴子最貼切了。只要他醒著, 蹦蹦跳跳, 搞得家裡天翻地覆, 惹得阿貝哇哇大叫¸ 絕對是他現在最在行的事。可是, 只要碰到聽故事、玩黏土、拼拼圖、寫字畫圖的時候, 他也能夠坐上半小時, 專心的做這些活動。這些活動裡, 我最喜歡他寫字畫畫。聽故事, 得挪出一段不被阿貝打擾的時間; 玩黏土, 通常不到一會功夫, 桌上地上到處都是黏土; 拼拼圖, 稍一不注意, 一小塊拼圖就被藏到地毯下, 沙發下, 有一回, 竟然還飛到布鞋裡; 寫字畫圖, 尤其是畫畫這件事, 是我這個偷懶的媽媽最喜歡他從事的活動。一來, 我不需坐在一旁伺候或監督他, 二來, 活動的成果 (他的作品) 引發的討論通常都很有趣。

上星期六, 不知道哪裡來的心血來潮, 玩完他的大卡車, 跟我要了張紙, 正經八百的說, 「媽媽, 我會畫”花”喲!!我畫一朵給你, 好不好?」哇, 真的假的? 在那之前, 他的作品都是絕對的抽象畫 (圖一)。

我還清楚記得他在畫”圖一”的過程。

那天, 他說他要畫爸爸, 第一筆劃了個圈圈 (下方中間的圈圈), 我心想, “不錯呢, 知道從頭先畫起。” 才正想著, 他大筆一揮, 圈圈裡被塗得像是一坨爛泥。

「這…是…甚…麼…?你不是要畫…爸爸…嗎?」很顯然, 我被那堆爛泥驚嚇得有點說不出話。

「這是爸爸啊!」他說得很鎮定,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阿, 手咧? 腳咧? 這是爸爸在受精卵時期的樣子吧, 還是他在石頭裡還沒蹦出來的樣子? 沒等我問問題, 他已經接著要畫自己了。

「這是大頭!」他指著下方右邊的另一 坨不規則狀的爛泥。

接著, 他畫了一個大大的圓 (下方左邊), 我問, 「你要畫媽媽嗎?」我很想告訴他, 不要把媽媽也畫成一堆爛泥。很慶幸, 他說, 「不是啦, 這是阿媽!」

他愈畫愈高興, 在右上方畫起一顆番薯。我心想, 這是台灣嗎? 還挺像的呀。

這傢伙把蠟筆放下, 指著大番薯, 開心大笑「這個是阿公!」留下一臉錯愕的我, 久久不知如何回應。

這次, 我以為會看到一”坨”長的像爛泥的花。沒想到, 五分鐘後, 這傢伙還真的畫出長得頗像花的花 (圖二右)。真是可愛極了。

「哇, 好漂亮, 可以送我嗎?」
「好啊。」他很靦腆的說, 大概是被媽媽沒預期的讚美給嚇到了。

就這樣, 我拿到大頭送我的第一朵花。隔天, 和阿媽電腦連線的時候, 他又很高興的畫了另一朵花給阿媽 (圖二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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